1986年初秋，村小开学在即，父母却愁容满面：我要交6元钱的学费。刚给奶奶看过病，家里的积蓄都花光了不说，还欠了好些债。这6元钱去哪寻呢？

　　无奈下，开学第一天，母亲带着我走进办公室，向老师解释家里的困窘，让我进班学习，学费晚些天交上，老师答应了。但过了几天，老师在班上念没交学费的学生姓名，为数不多的名单中有我的名字。那一刻，全班同学的眼光都投在我身上，我像做错了什么事似的，脸上火辣辣的。

　　放学一进家门，我就大声嚷嚷：“妈，交学费！”母亲看了看我，说：“不是给老师说了吗？晚几天再交。”“不行，明天就得交。人家都交了，就我没交，丢人！”我气冲冲地说。母亲无奈地摇了摇头，她和父亲说了些什么后，就骑车出去了。

　　天快黑时，母亲回来了，自行车后座上捆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化肥袋子。解开袋口，一股果香味扑面而来，原来妈妈去姥姥家的果园摘苹果了。“吃苹果啦！”我兴奋地跳起来。“只准吃一个，不许多吃。这可是你的学费。”母亲擦着脸上的汗水说。“苹果是学费？”我疑惑不解。母亲笑而不语。

　　谜底揭晓是第二天早饭后。大老远看见学校门口旁边挤满了人，我跑过去一看，原来是母亲在卖苹果！“小的五分钱一个，大的一毛。”母亲吆喝着，面前的两个竹篮里分别装着大苹果和小苹果。“我要一个大的！”“我要两个小的！”大家争着把手中的毛票、硬币塞到妈妈手里。母亲一手接钱一手拿苹果，有条不紊。我很想上前给母亲帮忙，但是，看着忙碌的母亲，我迟疑了一会儿，离开了。

　　第二天下午，我跟着母亲来到老师的办公室，母亲一张张地数着一分、二分、五分、一角、两角的毛票，然后极其郑重地交给老师。老师又数了一遍，六元钱，一分不少。

　　岁月如梭，一晃30多年过去了。如今的我虽然收入不菲，但仍保持着节俭的习惯。每当我想起母亲卖苹果挣学费的情形，就觉得应该珍惜每一分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