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根手臂粗的木头,上头盖一块大铁皮,便是一间简陋的柴草屋了。这几乎是乡村里每户人家的标配。路过的人往往装作不经意地一瞥,里头的柴草多与少,尽入眼底。而这户人家生活的好与不好,也了然于心。
到了腊月,平日里冷清的柴草间也热闹了起来。
乡里人家,一向是勤俭为主。平日里,能用到大锅灶的时候并不算太多。多数时候,两个蜂窝煤的小炉子,一个咕噜咕噜烧着开水,一个煮着稀粥。做菜,也多半是炒炒青菜,用不着大锅灶。
可腊月里,大锅灶就成了厨房的主角。一来是人多了,时不时有人串门;二来,腊月里节日多,需要做一些应节的美食。这么一来,大锅灶就派上了用场。
可要用大锅灶的前提是,自家得有丰足的柴草。
有些柴草,是秋天里就留下的。如玉米芯和棉花秆,蒸的时候能用得着;玉米皮和麦秸,用来引火再适合不过。但更多的,还是得靠孩子们到外头拾点枯枝和树叶。
整个腊月,孩子们在搜罗柴草的紧张中度过。谁发现了一片小树林,里头有整整一地的枯枝,立马就能引来孩子们的哄抢。枯枝败叶最后往往成了检验孩子们友谊的铁杆标准。
有一次,我发现了一小块独属于自己的秘密天地。那儿,有堆积到膝盖的枯叶,有小臂粗的枯枝,还有各种枯草。那个下午,我敞开双臂,躺在那一片柴草中,闻着柴草的香味。那一刻,心中热切地想流泪,感谢上天馈赠的这一片柴草香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