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太原城为例,林香斋为河南杞县人许振江于民国八年(1919)开设,双合成为直隶井陉人李俊生、陈步云于民国十年(1921)开设,老香村为直隶人王庆丰于民国十六年(1927)开设,认一力为河北清苑人安海于民国十九年(1930)开设,六味斋为北平人盛展清于民国二十七年(1938)开设。五方杂处、行帮汇集之地,外来品种只要足够优质,便会落地生根,速被接受,并成为本地多年之后的中华老字号。纵有千古,横有八荒,艺术激活现实,美食激活热情。对于艺术,独特才是出路;对于餐饮,独到方能立足。
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,此势不减。1956年为响应支援重工业城市的号召,上海鸿运楼在钟楼街开设上海饭店,天津包子铺在桥头街营业。1981年开业的鸿宾楼烤鸭店,最早创立于天津的旭街,为太原的“清真餐饮第一楼”。
“飞鸽车子胜利胎,出门就把老婆带。”除却飞鸽牌自行车、牡丹缝纫机几样工业品,天津品牌留给人的印象多与吃有关。狗不理包子即天津包子,桂发祥麻花即天津麻花,一个肉多,一个油大,在追求高糖高脂高蛋白年代,饥之于食,不待甘旨,自是首选食品。如今则不然,年轻人的口味改变着饮食走向,太原早餐的主打牛肉丸子汤、麻叶老豆腐,渐被鸡蛋灌饼、煎饼馃子替代。年轻时爱上什么,都不为过,中年人放弃什么,皆可理解。单位门前公交站牌旁,一对小夫妻经营着一间小吃店,里面循环播放着《煎饼馃子之歌》,久听竟记住了歌词:“药药切克闹,煎饼馃子来一套。一个鸡蛋一块钱,喜欢脆的多放面。辣椒腐乳小葱花,铁板铁铲小木刷。药药切克闹,放点面酱些许甜。趁热吃了似神仙,艾瑞巴蒂黑喂够……”煎饼馃子即天津早点。美食早餐的存在,每每让人暂且躲避压力,开启一天的美好,不要离开美食太久,我们注定是平凡的人。
老住户凋零式微,新移民另有所好,吃随时代,流量才是硬道理,胃口记忆却一直被天津味道牢牢占据。虽不在那里生活,却时常吃着那里的饭菜,时空叠聚,远距离在场,细思极趣。一地之吃,未必一地土生,关键在于一地人民为此孜孜不倦,不离不弃,在吃中改善、吃中发扬光大。借钱吃海货,不算不会过,给吃找个理由,便会坦然而无自责,“吃在天津”,不枉虚名也。相逢美食,送别美食,成为吃货,一生温暖纯良,无所畏惧。
落户一地之饮食,与原生地自有区别,介休油饸饹面自四川担担面演绎而来,时间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,其与原品几无关联,俨然天衣无缝本地土出。本土化过程,即适应与添加角逐的平衡,天津包子蘸老陈醋,顿有入乡随俗之感,蘸其他品质者则不然。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