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G318线上的轮滑少年

温 虹
  让我坚定了到拉萨信心的,不是昨夜那顿壮胆的酒,而是G318线上那一群群骑行者。

  那年,我豪情万丈,欲驾单车到拉萨。然而临出发时,看了网友记录下的G318线上高反、路况等经历,再考虑到妻子晕车、孩子年幼……顿时犹豫起来。从成都上了成雅高速,硬着头皮前行,在雅安下了高速,就见一群人坐在路边山崖上休息,自行车散乱地倚在崖脚,他们莫非就是传说中骑车去拉萨的旅行者吗?得到肯定的答复后,回头看一下我驾驶的新车,忽觉得比起自行车,不知要强过多少倍,一下子又点燃了我的凌云壮志。

  出二郎山隧道,见前方有一辆特制的三轮车起伏在G318线上,骑行者一袭白衣,躺着蹬踏。超过去在路边停好车,招了招手,骑行人放慢了速度,一问方知,竟是要躺着骑到拉萨。欣然答应了我们试骑的请求,认真讲解了骑车要领,主动护在临悬崖的一侧,指导儿子开启了川藏线上的首骑。

  过泸定,出康定溜溜的城,上了折多山,就见一位踏着旱冰鞋的蒙面少年,在崇山峻岭里滑行。鸣笛而过的一刹那,心里就嘀咕,这是起早贪玩的当地少年,还是滑着轮滑去拉萨的行者?

  我们一路上超越一拨又一拨骑行者,他们在雨中、在泥泞里、在悬崖边埋头苦骑,化作一道道移动的风景,惊艳了旅程,驱散了我千里走单骑的孤独与忐忑。我们终于千山过尽,来到拉萨。

  踏上返程,从高原之城理塘出来,忽见前方有一个身影滑行而至,疑是故人,滑近认出正是那位轮滑少年。

  我已度尽G318线的劫波,知道从康定到理塘,要翻越折多山、高尔寺山,通过4718米隐在云雾里的卡子拉垭口……轮滑少年要经过多少折盘旋回环,才能冲上数不清的漫长的上坡路,又要经过多少场精细的拿捏,才能控制好速度和转弯角,把辛辛苦苦积聚起的登山势能,尽情地挥洒到下坡路上。调头远远地跟着,生怕破坏了他的节奏,直到他停下休息,才赶过去攀谈起来。

  在G318线上重逢一笑,彼此距离拉近了许多。少年自称犹豫了好久才迈开步代,从成都出发,已走了近一个月了,旱冰鞋都换了4双了。说着扯下头巾,脸上露出一道分界线,分界线以上如涂上墨彩,伪装出野战军般黑少白多的刚毅脸庞。接着说到,最难受的时候,是攀上二郎山时,身心俱疲,新鲜感如大潮退去,打算放弃算了。停下来,看一看蓝天、白云和遥远的雪峰,坚持着再走一程……就这样在前进还是退出的犹豫中,慢慢地挺到这里来了。少年眼神清澈,望向远方。

  挥手作别,我不知道他能否坚持滑到拉萨,只知道前面还有很多挑战等着他,但我从此明白了,只有走在路上,才能战胜自我,创出属于自己的旅行奇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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