界首的茶干和我们这地方的豆腐干不一样,是圆形的,上边有蒲包的压痕,有美术的感觉,那纹理颇不难看。而我们这里的豆腐干上边也有纹理,却是包豆腐的那种粗布的布纹,说来也不难看。茶干按理说是喝茶时吃的东西,但北方没这个习惯,北方人喝茶就是喝茶,不就什么,也许会来盘炒瓜籽,鲁迅先生就这么招待客人,但鲁迅先生不是北方人,这是他到北京以后的事,这可以到鲁迅先生的日记里去查一下。我个人几乎从不吃瓜籽,却喝茶不喝茶都喜欢吃豆腐干,正读着书,想起来了,拿一块放嘴边嚼,或者是正在写着什么,又想起来了,便放下手里的活下楼去了,取一块放在嘴边慢慢嚼,界首豆腐干真是很好吃,尤其是那种颜色略微发白的虾干,是越嚼越香,有那么一点咸味,嚼着嚼着就想喝茶了,也不得不喝那么几口,便索性来那么一大杯,边吃边喝。一边喝新茶一边吃界首茶干,感觉真还不错,我让我爱人试着吃一下界首的茶干,她掰一小块嚼嚼,说不好,说太干太硬。她喜欢吃我们这里的豆腐干,不那么硬,但又有嚼头,我们这地方的豆腐干和界首的茶干有很大的区别,首先我们这地方的豆腐干是方的,四四方方,而我爱人的姥姥家,那个叫“解庄”的地方——许多人都会把这个“解”念错了,这个村子离城近,出一种豆腐干,个头特别大,一块顶别的地方的豆腐干两块儿,味道特别好。虽然解庄这地方的豆腐干名气没界首的茶干那么大,但十分细腻好吃,我认为是不能相比的,各是各。
说到豆腐干,忽然让人有些怀旧,小时候拿一毛钱,可以去买五块豆腐干,两分钱一块儿,和同学们分着吃。我们学校那个看门的,我们叫他“二两酒”,他没事就总是坐在门口喝酒,但他从不会误事,送信送报,还负责烧大茶炉和扫院子,事不少,但做事也从不会误他喝酒。他坐在门口,用一个小号的碗,一会儿一小口,一会儿一小口,就的就是豆腐干,但他的豆腐干是熏过的,不但颜色好看,味道也很香,以鄙乡的熏干比界首的茶干,我想可以有一比。鄙乡的熏干是很香的,虽然有人说它是用马粪熏的。马粪怎么了?现在的城市里已经看不到马,你去哪儿找马粪?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