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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市的况味

欣 华
  那天是假日,逛市场的人挺多。穿行在热闹红火熙来攘往的人流,小贩清亮的吆喝声,热闹的讨价还价声,琳琅满目、新鲜水嫩的瓜果蔬菜,活蹦乱跳的鱼虾海鲜,蒸馒头的,烙饼的,炸鱼的,炖肉的,此起彼伏地吆喝出对生意的渴望,对生活的期盼。

  听朋友说市场有一家专卖老酱的店铺,就是农村夏天用黄豆晒的面酱。这道特殊的食材我已有十余年没吃过了。记得吃到的最后一次老酱,还是妈妈亲手做的。我记得晒制过程很是复杂,要在三伏天制作。挑拣上好的黄豆,洗干净,上火蒸熟,趁热放在瓷盆里发酵,经过太阳的暴晒,每天翻搅,数月后面酱就制成了。吃饭时,热了油,切了葱花、蒜末、放了肉丁翻炒,就着馒头,那种味道至今都无法忘记,如烙印印在了我的心上,是妈妈的味道。

  走到市场中段终于寻到了我要找的农家老酱,掀开盖子酱香扑鼻,瞬间释放出记忆中久违的味道。它比市场上卖的要贵,因它不是量产的,又很费时,全过程都是人工制成,好多人都是远道来寻的。店铺是两位老人开的,看出二老是地道的农民,厚道、淳朴,一脸的笑容让人很是亲近。他们耐心地给我介绍老酱的特点,教了我几个简单的炒酱方法,还给我分享了好多老酱的美食。在这里我寻到的不只是美食,还有童年的记忆,更让我感受到陌生人之间释放着善意的人情味,心也变得暖暖的。

  近几年每到一处我都特别喜欢逛菜市场,就像每一个城市都有不同的精髓,而城市中的菜市场就是其美食的精髓所在,更像是一座城市的灵魂。在那里你能找到最新鲜、最本土、最原味、最特别的食材,用它们,才能做出最美的味道。如果想了解一座城市的风土人情,就一定要去当地传统的菜市场看看。它更像一个城市的本土素材博物馆,透露着住在那片土地上人们的生活习惯,因为这里是最接近人间烟火的地方,也是城市最为真实的面容,从祖辈沿袭而来的生活文化隐伏其中,组成了一首烟火交响曲。

  看看市场里的人们如何侍弄食物,你就能摸清一个地域的脾气与审美,而如果城市丢失了这种鲜活的特性和气质,也就等于丧失了其内在的灵魂。

  谁说菜市场无法撑起生活的仪式感,记得有位文人写道,一个人若走投无路,便放他去菜市场,这里是最充满烟火气的地方,能够让人重新萌发出对生活的热爱,是对生活无望时最好的治愈之所。的确如此,菜市场里,有扑面而来的鲜淳气息,有人头攒动的热气蒸腾,有熟人碰面的关怀问候,有买卖之间的你来我往,人与人间的距离缩短,这样鲜明生动的场景,有着极佳的治愈力。

  所谓人间烟火味,最抚凡人心。这些吃穿用度的日常,用力生活的景象,足以把人们的哀伤感怀搅得稀碎,让每个浸泡其中的人重新体验到生之乐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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