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轻拾落英

李炜星

  一场雨,悄然而至,花瓣,在阵阵轻风吹拂下悄然飘落……

  这时的我,常常会泪盈眼眶,和爷爷在一起的日子,如缓缓落下的片片花瓣,在“记忆的流里”翩跹起舞……

  爷爷一米八三的个头,高高大大,从记事起,我就和爷爷生活在一起,他老人家就像我的守护神。

  听父母讲,我出生的那天晚上,爸爸因为在外地出差,没赶回来,是爷爷在我的身旁一直陪伴着、守护着。

  我躺在妈妈身边,不停地哭闹。爷爷着急地向玲子阿姨求救。玲子阿姨说,宝宝可能是饿了,可以到附近的商店买个奶瓶,买些奶粉。东西备齐后,爷爷笨拙地冲着奶粉,着急地摇着奶瓶。终于等到温热适度,奶瓶放到我的嘴边,我就大口吮吸,一会儿就喝了小半瓶。爷爷看着我,笑着说:饭量不错,胖小子。

  我们住在平房小院里,院里种着桃树、杏树……每当春季来临,斑驳的树影,错落的青砖黛瓦,飘落的粉白桃花,沁脾的阵阵花香,爷爷在看卷宗,我在写作业。

  小时候,我小小的,爷爷大大的。

  爷爷空闲时会接送我上下学,常常在路上询问我的成绩,鼓励我努力上进;会把我放在自行车的横梁上,载着我赴朋友家举办的婚宴或生日宴;还会在早上五六点,把我叫起来,和他一起晨跑。

  我们还会一起守候电视。我与喜爱的动画片相伴,爷爷必看新闻联播。电视画面,会在我们的需求下,交替变换。

  阳春三月,爷爷带我去五老峰游玩。爷爷在前面,健步如飞,我紧随其后,气喘吁吁。仰头看看巍峨的山峰,我有些气馁。爷爷似乎看透了我的小心思,伸出他厚大的手掌说:“我们慢慢爬,路虽远,行则将至;事虽难,做则必成。相信你,一定行!”

  在爷爷的鼓励下,我们攀上了峰顶。我兴奋地喊着、跑着,爷爷又不停地叮咛,要注意安全,危险的地方不准去……

  爷爷一句简单的叮咛,一个鼓励的眼神,一次默默的牵手,都如鲜花的清香沁心入脾,似一股神奇的力量,让我浑身充满正能量。

  后来,我在慢慢长大,爷爷却渐渐变得矮小。

  几年前,一个桃花飘落的季节,爷爷因突发脑梗,躺在医院的病床上。我到医院看望爷爷。我拉着爷爷的手,但却觉得是爷爷正拉着我的手,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一些能量,爷爷亲吻了我,我也亲吻了爷爷。看着窗外片片飘落的花瓣悄然落入泥土,隐没在树根,突然觉得,从此刻起,我和爷爷完成了某种角色的转换,我现在是男子汉了,应该担起责任,扶助爷爷,保护爷爷。

  因为外出求学的原因,见爷爷的次数少了,但是只要和爷爷在一起,我就尽量满足爷爷的需求。

  爷爷说:“星星,我想去电影院转转。”

  “好嘞!”我开着车,载着爷爷,爷爷的眼里满是兴奋和开心。

  爷爷说:“星星,把电视调到新闻联播。”

  “好的!”爷爷满足地笑了。

  爷爷说:“快过年了,窗户有些脏了。”

  我买了擦玻璃器,爬上爬下,干得热火朝天,整个家里窗明几净。爷爷开心,我满足。

  我能做的事,微不足道;我能帮助爷爷的事情,少之又少。爷爷却一直念叨我的贴心和孝顺。

  爷爷在“时间的流里”渐渐变得矮小,从健步如飞到用拐棍行走,再到需要轮椅扶助,再到后来,需要让人推着轮椅才能行动。

  爷爷最终没能等到来年的鲜花飘香,还是在雪花飘飞的季节走了。

  眼前又是一个花儿繁盛的季节,鲜花遇到雨花,落英满地,此时的我,轻拾花瓣,思念绵长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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~~~张广闻 诗/摄
~~~邢占平 文/摄
~~~李炜星
~~~张进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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