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尝新麦

曹雪柏

  夏至一过,新麦登场,家乡有尝新麦的习俗。

  六月里,从黄土梁上的麦子泛出杏黄色开始,家乡的忙月也就开始了。磨镰霍霍,割麦碾场,晾晒入仓,农家个个都是侍弄庄稼的高手,样样工序都在紧锣密鼓中进行着。

  农人总会赶在第一时间,男人拉着架子车把新登场的麦子,送进磨坊,看着磨粉机里流出白花花的新麦面,女人才露出欣慰的笑容。

  随之,各种风味的新麦面美食便被端上了餐桌。父母永远牵挂的是儿女,一个电话,一句口信,召唤着在外的儿女回家尝新麦。母亲的厨艺,在儿女心中永远都是最好的。手擀面是农家餐桌上的主角。和面、揉面、擀面、切面……一道一道的工序,年迈的母亲有条不紊地进行着。锅底的柴火噼里啪啦地响着,待切好的面条在开水锅里几翻,捞进碗里,浇上油盐酱醋、油泼辣子等各种佐料,放上事先炒好的“丁丁菜”,这时口水早已在嘴里打转了。新麦面擀的面筋道、爽滑,无论凉拌,浇汤,还是连锅煮,都会令人百吃不厌。

  麦仁熬粥是新麦的另一种吃法。新麦去皮,在文火的熬煮下,麦子的清香被充分激发。炎炎夏日,下地归来,喝一碗清凉的麦仁粥,健胃启脾,养神益肾,除热止渴,令人心旷神怡,夏日的燥热荡然无存,麦仁粥就是农家的一味养生汤。

  常记得祖母在世时,新麦上场,总会熬上一大锅麦仁粥,让左邻右舍都来品尝,老人家广结善缘,有求必应,即使村子里来了乞讨的,也会给舀上一大碗。

  新麦上场,邻里之间互送馒头、麦仁、手擀面,这是村子里多年传承的习俗。你送我几个馒头,我回赠几个饼子。一方面是庆贺丰收,展示主人家的手艺,更主要的是邻里关系再次得到了巩固,曾经的磕磕碰碰也得到了化解,良好的村风村俗得以发扬与传承。

  新麦入仓,农家暂时也就消闲了。新媳妇在这个时候,总要回娘家,转娘家。新面馒头、油饼、麦仁是去时必不可少的农家礼,娘家也会回赠新麦面美食,算是回礼。相互寒暄中询问今年的粮食收成,美好的日子就在这亲切的问候、惦记中流淌。

  农家夏收之际,农人总把是否尝了新麦作为衡量主人家殷勤的标准,谁家能早早吃上新麦面,预示着这家人勤劳,日子红火。农人见了面,总爱寒暄几句:今年新麦吃了吗?一句句朴实的问候,蕴含着农家人对幸福生活的期盼和祝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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