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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联里的流年

范淑文

  临近年根儿,有些放不下的事总想念叨念叨,算是对走过来的步履回眸一下,给心做个交代。

  当然,365天经历无数事,掰掰手指哪件都在心里装着,从何说起呢?

  腊月二十这天,我从外面回来下电梯后,在家门前对门楣、门联端详了许久,从未有过的陌生感袭来,红纸金字的印刷品有些刺眼。不知从什么时候起,批量印制的春联看上去似乎比书写的春联来得浓烈,成本低、信手拈来,就算完成了春节的一件大事。看到这副春联我似曾相识,街坊邻居有,深宅大院有,门户厅堂也有。终于有一天它也落在我的家门上。

  去年我们全家在外地过年,儿子临近年根在赶往外地前,请来这副春联贴上,却是无奈之举。

  在家里,写春联历来是先生的专利。经营了近40年的家,每到春节写春联是他的头等大事。一开始写的时候,过程比较复杂。按照比例裁出红色条状的纸,然后研墨。研墨是有讲究的,将准备好砚台滴上几滴水,然后顺时针用墨条打圈研,如果墨汁太浓,适当加水继续研。磨墨时用力必须均匀,过重过轻都会影响书写的质量,有时墨点还会溅到桌上墙上,留痕的墨迹做个永久的念想。

  先生掌握的字体多样,单说书法以隶书见长。刘(炳森)体隶书是他的主攻方向,稍有闲暇便铺开画案习帖。年轻时在企业工会工作,环境给力,练字习帖的机会多,成就了他边练边施展能力的机会。每到年根儿,准有那么几天一写就到深夜,办公室里铺展开,周围同志也近水楼台蹭上几副春联。中年后因工作调动,书法被迫停了下来。

  尽管工作中不写了,但是过年家里的春联从未间断过。搬到高层住宅后,有了他独立的书房和大字台,写书法不用再支画案了。有一年过年,乡下的表妹来家,忘记我家住在几层楼,当她看到春联的字迹时,就确定这是她哥的家。

  春联由两部分组成,一是编写内容,二是书写成联。

  记得,前期写春联的情景,先生要搜集多副春联进行对比,选用适合家境和自己心愿的。多年来我发现他选择的春联中,必带一个“福”字,也许与他名字中的“福”字是一种契合吧。然后备好纸墨,神情也在纸墨中舞动,心中那个愉悦,快要溢出来似的。我偶尔帮着抻一下纸,他继续写。

  近些年,我发现他改变了方法,自己编写春联。虎年到来时,他编了两句给我看,“牛年作锦写诗画,虎岁传书纳瑞福”;横批“景泰春和”。“好”!我随口说道。这副春联挂在门墙上,有红的喜兴,有墨的芳香,有多年的情感在春联中跃动。这才是我们最想看到的春联。

  春节即将到来,我们祈盼着酝酿中的春联早日成型,为龙年祈福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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