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娄烦民歌中的方言土语

张贵桃

  娄烦方言属于山西方言中区太原片。历史上的娄烦,由于地处偏僻山区,交通和经济开发较发达地区迟滞,因而其方言早期状态保存更好,是极珍贵的方言研究资料。娄烦民歌的内容以爱情歌为主,由娄烦群众集体创作,口头流传,完全由娄烦方言土语唱出,不仅对娄烦方言的研究与传承具有重要意义,而且成为管窥农耕社会娄烦群众生活与经济状况的一面镜子。

  “玉嘴子烟袋真杆子,嬥嫣地一条好后生没胆子。”

  过去农村男人大都吃烟,“玉嘴子烟袋真杆子”是质量最好的烟锅子。“真杆子”指从商店买的苏木杆子。娄烦方言“嬥嫣地”,指身材高大、匀称、美好。嬥,普通话读tiǎo,娄烦方言读sào。

  “花台栽上西红柿,咱村的闺女就属你姂姿。”

  娄烦方言“姂姿”,指女人生得漂亮,姂,普通话fá,娄烦方言读fān。

  “远远地听见哥哥唱,手拿鞋帮子往外逛。”

  逛,普通话读guàng,娄烦方言读gàng,跑的意思。

  “吃了一颗大豆唾了一张皮,你给哥哥留下个米记记。烟布袋袋纳上倒三三针,看见针线就像见上人。”

  娄烦方言称蚕豆为大豆。米记记,本义为过去妇女们在米瓮搲米后按的手印,引申为纪念品。倒三三针,即倒三针,做针线常见运针方法,从被纳物背面出针,倒着纳第一针,同样纳三针为一个小组合,隔一小段反复进行。过去娄烦群众吃的烟都是自产的旱烟,装在随身携带的烟布袋子里。青年女子常缝一个绣花的烟布袋子送给自己心爱的小伙儿。民歌《绣荷包》唱的就是这种情况。

  “砖头灶火圪针针柴,圪叉叉顶着等哥哥来。石子墁院打钉子鞋,你慢慢地回我边窑来。”只有按娄烦方言把“鞋”读作hāi才押韵。

  “十冬腊月数九天,妹妹要吃榆钱钱。五荒六月入伏天,妹妹要吃冬亮片。”

  娄烦榆树很多,清明前后榆钱钱就长出来了,从出芽到树籽成熟有十来天时间可食。直接捋下来就可以吃,甜甜的。也可焯了调菜吃,或者和山药、莜面等搭配吃。娄烦俗语说的冬亮片就是冰块。这两样东西,在没有保鲜和制冷条件的时代,堪比晋剧《杨八姐游春》中佘太君给杨八姐要的彩礼。但如果放到现在,妹妹们大概不稀罕这些东西了。

  “黑底底大碗柱柴柴筷,灰老婆不死是我的害。”

  封建买卖婚姻制度,使旧社会婆媳关系十分紧张,所以有媳妇用唱小曲子骂婆婆的现象。农耕社会,群众生活自给自足,一般人家手头零花钱很少,能不花的尽量不花,能少花的尽量少花。柱柴柴,娄烦山中的一种灌木,学名水栒子,过去群众常用其枝条做筷子。黑底底大碗,指娄烦境内峰岭底村瓷窑烧的粗瓷大碗,上釉只用黄土上黄、黑两种颜色,上面黄色,下面黑色。这种碗比从景德镇等地进回来的细瓷碗便宜得多,是普通人家常用的碗。

  像这样生动活泼的娄烦方言土语的民歌,可信手拈来,简直是一座方言土语的宝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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