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大人们说,我的父亲生下几天后就没了妈,看着嗷嗷待哺的娃,我爷爷心急如焚。不巧的是村里没有合适的乳妇,无奈之下,总算通过我的老姑,在数里外的牛家口村找到了奶娘娘。我父亲的童年就是在奶娘娘家度过的,可以说没有奶娘娘就没有父亲的今天。
我在姚村高中读书期间,一天突然生了重病,奶娘娘知道后,徒步从牛家口走了五六里路来枣园头看我,她没给我买好吃的,却把一个月给学校老师做饭挣下的5元钱硬塞给了我,让我赶紧看病。父亲知晓奶娘娘家境并不宽余,三番五次将5元钱硬塞回奶娘娘口袋里,可奶娘娘执意要给,父亲拗不过,最终这5元钱还是硬塞在我枕头下。这5元钱直至我病情好转后还没有舍得花。一天,我去姚村供销社要买作业本时,突然看见柜台里整齐摆放着几支口琴,我犹豫了半天,最后还是下决心花了4元多买下这支让我魂牵梦绕的口琴。从此,我随身携带口琴,利用劳动空隙、茶余饭后甚至夜晚学着吹唱,还不时向几位插队知青请教。口琴成了我形影不离的好伴侣。
谁知好景不长,由于琴不离身,一次上厕所时一提裤子,口琴瞬间就掉进了茅坑。这下可把我急坏了,浑身直冒汗,当时父母有事没在家,我只好独自找来粪桶,把粪便都掏完才打捞出这支失而复得的口琴。我反复清洗后又拆卸开口琴重新清洗,然后继续学着吹。这在今天看来真是不可思议,可是在当时,一支口琴不仅是心爱之物,也是个人主要财产。
不知不觉间,口琴已伴随我走过50个春秋,我走到哪里,口琴就带到哪里,琴声就在哪里响起。每当我吹起口琴的时候,脑海中就会浮现出奶娘娘的音容笑貌。想起当年挪用她为我看病的“专款”而买下口琴,觉得有点惭愧。但那支珍藏着的口琴也成了我对奶娘娘最好的怀念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