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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路上

高海平

  近年来,很多人热衷于行走,著名的新藏线、青藏线、滇藏线、川藏线,这些线路,无一例外地都是指向青藏高原。

  行走者形式各样,不拘一格。有的骑自行车,独自一人,一辆自行车上搭载了上百斤的行李;有的骑摩托车,摩托车比自行车要强很多,至少不用人力蹬踏;再就是开车,把一辆普通的面包车改装成房车,开这种车的一般都是拖家带口。还有和前面所说的均不一样,几辆、十几辆越野车,浩浩荡荡,行走者“长枪短炮”,装束俨然。

  行走者,有的涉世未深,对世界充满了好奇,独自上路就是为了看最美好的风景;有的曾经沧海,在岁月中浸泡过,身已憔悴,心已疲惫,为了寻找能够治愈自己的灵丹妙药;有的铅华洗尽,静水流深,为了探索未知的世界。

  这无疑是一种大胆冒险的行为。在海拔四五千米的地方行走,空气稀薄、紫外线照射强烈、天气变化无常、户外难免遇到意想不到的危险。面对如此恶劣的自然环境,仍义无反顾地选择孤勇前行,让人实在叹服。青藏高原到底有怎样的吸引力?

  这里是世界屋脊,有肉眼可见的连绵起伏的雪山、星罗棋布的湖泊,有自由奔放的藏羚羊、野驴、牦牛、雪狼,还有头顶飞过的雄鹰。藏传佛教的符号随处可见,高高的经幡、色彩鲜艳的喇嘛庙和大小不等的玛尼堆。这些自然和人文景观有机地融合在一起,使青藏高原具有了无尽的神秘性。

  不是每一个行走在高原的人都具有理解高原地理、生态、人文和历史的能力,但是他们会为眼前的自然风光所陶醉。

  行走在高原,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感受到大自然的诡谲波涌,就像攀登一座山,从山底到山顶垂直距离几百米,却容纳了一年四季所有的气候物象。山底是春暖花开,山麓是密林丛丛,密林之上是草甸,草甸之上便是雪松、雪线。每一个不同的高度都有合适生存的植物和动物。

  当你举步维艰、呼吸困难、孤独无望时,眼巴巴地看着藏羚羊、野牦牛和野驴在自由地奔走,那是它们驰骋的疆域啊。还有雪域中绽放的雪莲花,越是寒冷越是美丽得不可方物。这是一种怎样的存在,一个怎样的独立王国啊。

  我有一个朋友,每年都要穿越两次无人区。他给我讲过无人区的感受:手机无信号,拿上卫星电话也不管用;气候变化无常,说风就是雨,避之唯恐不及;野生动物出没,危及生命的各种因素就像埋藏在身边,时时有可能出现。也正是在这样的环境当中,他拍出了无与伦比的摄影作品。他的奔马系列、牦牛系列、野驴系列、雪山和湖泊系列,均在业内获得高度赞誉。

  人类与自然相融合,这是我们向往和追求的境界。但我们应该明白,自然有自然的规律,人类有人类的规律,要达到融合的境界,有时候需要人类低下自己高昂的头颅。比如这些行走者,最起码应该适应风餐露宿、披星戴月的生活,目的是接近自然,与自然和谐共生。

  还有那种野性,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,野性的东西越来越少,似乎证明着人类的文明和进步,事实上,野性、冒险、无畏等都是可贵的品质。在河边扎个帐篷,白天可以看河水的流淌,夜晚仰望漫天星斗,即使有野兽在远处嘶吼,心有惊惧,更多的还是心跳加快的欢悦。

  不要总是把自己凌驾于万物之上,从自然中来,到自然中去。不要把喜鹊的叫声比作美好,把乌鸦的叫声喻为邪恶,好听不好听只是适应不适应,没有那么多的寓意。允许万物各自的存在,就像允许人性的包罗万象。但是,作恶是一切宽恕的底线,不能触碰,不能穿越。

  在路上,不仅看风景,更多的是体验人在这个世界上正确的打开方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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