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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回老宅

赵玉兰

  老伴徐忠诚已96岁,自1944年因革命工作离开家乡已有80年。在他人生岁月的长河中,心灵深处最温暖的港湾,便是他的老宅,那里记载着他无尽的回忆与故事。今年初春,他提出要回老家看看,并让我与他相伴随,由孙子开车回到家乡。

  老宅坐落在五台县石村土崖高坡上,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,映入眼帘的是没膝衰败的荒草,瞬时仿佛听到时间的回声,在空气里轻轻飘荡。老伴常说起的那两棵老枣树,依然挺立院中,也仿佛向回来的主人叙述它的寂寞与沧桑。

  院落是南北走向,分为前院和后院。十余间住房在经年风吹雨蚀中坍塌损坏。房子是哪年建起的,老伴也说不清楚,他只知道院子里住过太爷爷、爷爷及父母等家人,四代人生活在百年之久的屋院里,可想象情景欣欣向荣、快乐无比。忠诚语重心长地手指向西边一处房屋说:“这是父母和我们住的家。”仔细观察,房子虽然不算大,但是每一寸空间都充满了无限温馨与回忆,那古老的房门,开合之间,不知闪现了多少代人的身影,那扇斑驳的木窗,又见证了时代无数个日日夜夜的更迭。让他最难忘的是母亲亲手做的美味佳肴,那浓浓的亲情让他回到无忧无虑的童年。老伴痴痴地一直望着那间房屋,他一脸的凝重,心潮起伏,思绪万千啊!

  七七事变之后,在革命老区红色革命根据地五台县,群众觉悟高,母亲积极投身到抗日斗争烽火中。她日夜坐在炕头一针一线聚精会神做着支前的军鞋,一双又一双送往前线。不仅如此,母亲还掩护抗日的地下党员。一日,党员干部徐光乔来到宅院,随即跟进来两个日本鬼子。母亲透过窗看到这一切,镇定敏捷地把徐光乔同志送到后门,避免了党的损失。母亲高尚的品格直接影响着儿女们。大儿子徐晞16岁那年参军从戎,没有告知母亲,只是托同学送回书包,母亲接下书包,无声地哭了。后来西藏解放,徐晞战功显赫,担任正师长职务。二儿子徐忠诚在石村小学上学,12岁即担任儿童团团长,与日本侵略者作斗争,传递信息,15岁加入中国共产党,之后参加过太原解放战争,参加过土地改革。女儿徐妙在学校参军,任华北军区政治部宣传员。三儿子徐忠夫,解放后任忻州地区粮食局局长。四个儿女均已从老宅飞出,奔向革命的道路。不幸的是,母亲没有等到全国解放的日子,1949年3月,她在老宅里安详地走了。

  老宅会消失,但情感永远不会消失。记忆中的沉淀如同一颗璀璨的明珠,依旧熠熠生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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