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书中岁月长

刘海霞

  “书中岁月容易过。”翻开《书船常载江南月》,这句话扑面如风,当下清凉。

  这是本书作者百岁老人江澄波的感慨。一座旧书店,江家几代人。文学山房历经百年风雨,至今仍在为苏州文韵添香续力。书卷惠泽后人,也是文学长盛不衰的力量。

  江南人细致,书店和藏书楼的名字也起得别致:扫叶山房、吴苑深处、话雨楼、过云楼……哪一个都温婉有诗意,闲翻几页,往往因为看到这些美好的名字停下来,想那时的人,出入于拥有这样动听名字的书店,脉脉书香不绝如缕,该是怎样的一种况味。百岁老人在书中的叙述,有一种千帆过尽的安然。如珠海拾珍,把经历的人、过往的事、经手的书梳理了一遍。这样的书实在不必急着追看,只需跟着他老人家缓慢安闲的语调,内心的急躁也会被细细梳理、归顺,直至殆尽。

  老人说,“也算说了一部江南书业史”,数十年打理书店的过往,成长中的趣谈、遗憾和经验,如今再回头去看,一切都风轻云淡。书和人一样,也有自己的运命。曾经在意的人,致力做好的事,已如愿如期;曾经为之伤神忧心的,也已如花在野,我们一直在走,不忧不计亦不惧。老人自喻为船,一条载书、送书的船。他说书是他的营生所靠,也是他的终生所好。是的,人总要爱着点什么,在这世上才不孤独无趣。他从事古旧书业80多年,经手了无数珍本,也与多部宋版书结缘,让它们有了更好的去处。认真做事的人,总让人心起敬意,即便不相识,也并不相妨。

  4月份去苏州,在他的文学山房书店,买下这本书。好人和好书,于我有同样的吸引力。店里很多珍贵的残本,经过他和后人精心修补,整整齐齐、挤挤挨挨地陈列在书架上。几乎每套都插了便于查找的白色纸条,上面有墨字题写书名,静静等候和它投缘的人。因为修路不便,老人没在店里。一路上,我甚至想好见面后的场景,该在哪里拍照,该向老人表达怎样的敬意。此行未见,甚为遗憾,这自然也成了以后再去的理由和心愿。

  书很厚,仅看了两章,后面还有很多过往,可共情,可向往,可驱炎热。

  其实手边还有这样的几本书,像几个不拘小节的朋友,不必拿出架势去看,随心随手,两不计较。大概每个喜欢读书的人,手边都会有这么几本书,适合随手翻看,适合细品慢咂,以抵漫漫长夏滋长的懈怠。

  “书中岁月容易过”,我更愿意这样理解,容易是忘我,是读书人常埋头于书中,醉心于自我构建的世界,与书中人物共情相守,浑然忘却现实中的各种不堪,当然,也忘掉时间的流逝。

  长夏炎炎,闲翻书,勤添茶,纸白字静,舒缓人心。我也愿意说,书中岁月长,这里的长,是可以长时间阅读,也可以因为一本书的指引,阅读到更多的书,变阅读为悦读,自然是我对自己的鞭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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