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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祇园大会图》的二次创作

介子平 文/图

王岩松二次创作的《祇园大会图》(局部)

  山西博物院收藏的《祇园大会图》长卷,为元末明初时寄寓江浙一带的日本僧人髪僧所作,纵37.2厘米,横1889厘米。近年来,王岩松先生对此幅作品进行二次创作,2023年10月2日在宜兴展出后,即引起关注。此作可谓王先生的倾力之作。原作描金绘于瓷青纸,尺幅亦小,王绘则领会其旨而多元纷呈,墨线勾勒又青绿设色。

  原作者髪僧,善画罗汉力士诸像,为一时所重。画作所绘祇园,乃印度佛教盛地,释迦牟尼得道时,曾在此说法。画面所涉者众,皆麇集于此之四方僧徒,有眉目者883人。或三五成群,结队为伴,向背顾盼,侧身转动;或百人一队,鱼贯而行,窃窃私语,大笑开怀。乘诸怪兽自天而降,手中所持,或法器,或经卷。近千人物,穿插其间,且能以心为境,以神写形。长卷中部,绘释迦牟尼说法场面。螺发高髻,额间白毫,身披袈裟,胸佩璎珞,莲座之上岸然,俨王者像。四下众僧或伫立聆听,打坐合十,或互为诘难,交流学问,周遭尚有龙凤麒麟萦绕,仙鹤猿猴传唱。人物虽夥,个性自明,活灵活现,无一雷同。

  就其而言,临写此作,无异挑战。尺幅但扩,纤细毕露而少掩示,白描功夫浅者不敢轻为。更描金为青绿,是为放胆。青绿者宜于铺排靡丽、奢华堂皇般繁复,经此演绎,似另有诠释,王绘之不同者也。青绿为质,金碧为纹,设色后开合有度,奇丽可观。临摹忌搬原样,否则貌似而质弱。描金有描金之庄重,青绿有青绿之意趣,意趣所在,也思索所及。巨崖险峻,云岚环绕,原图一一可呈;春光和煦,山野清新,则为王绘之表现。以古人规矩,开己之面貌,此祇园,非彼祇园,二次创作所出境况,异于原作之表达,否则无意义。

  职业性质加兴趣所至,喜欢又擅长,乐于一业而心地自宽。其浸淫佛画有年,一刀两切,由泥皮壁画而笔端水墨,由墙头拱眼而纸取精华,流连忘返,甘之如饴。各类壁画展不计其数,间以水墨小品,庚子沪上“清心”展即其一。文人绘画空灵娴静、隽雅鲜和的气质,与禅家精神解脱洒落、不求功利主张,在此不谋而合,相得益彰。笔墨所致,苍劲醇然,隽秀华滋,意境愈发幽幽缥缈,恬静空灵。深山古刹,闲云野鹤,曲径通幽,晨钟暮鼓,诸多佛家外化形式,恰是文人画之旨,或凝练隐晦、冷寂清静,或疏狂不羁、淋漓辛辣,每每意出尘外,无意于佳乃佳。精工之构,不乏雅韵,半壁造像,半壁禅意,明末担当禅师说“画本无禅,惟画通禅”,画同此理,人同此心,几人可参透。

  己亥秋,余常州拜访之。教学之务,无论内外,一切不顾,全然博涉,立于案前,朝斯夕斯。做事须恒心,学艺尤如此,功夫第一,天然次之。除此之外,艺术感觉,至关重要。

  原作绘于元至正丙午岁,此画仿于癸卯年,相距六百五十七载,而能声应气求,彼此照亮,髪僧和尚隔代遇知音也。倾力之作未必扛鼎,扛鼎之作必倾力,此作从擘筹到告竣,晴耕雨读,历时三载,浩繁卷帙,何其不易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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