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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蔫出”

殷 安
  在晋源一带,把胆小懦弱、没出息、头脑发蔫称作“蔫出”。过去,农户普遍缺乏生产、生活工具,遇到碾面要借面罗子,锯东西要借锯子,打气要借气筒,没米面油盐也得向街坊借,若办“事筵”则要借桌椅板凳甚至锅碗瓢盆等。但凡此时,大人往往会让小孩去左邻右舍借。若小孩借故推迟或不敢去,大人就训道:“你可‘蔫出’死了,甚也做不了,真是个窝里长!”记得小时候,父亲朋友来家里闲聊,我领着玩伴疯跑了进来,客人指着我说:“这是三鬼(我排行老三)吧?”我不仅没主动问叔叔好,甚至连个“嗯”也不会,仅是冲他笑笑。父亲生气地说:“唉,活埋气!”当然,父亲所说的“活埋气”,并不完全是指“傻”,这里主要是说我不懂事且没有礼貌,不会与客人打招呼。这些均是“蔫出”的不同表现形式。

  “蔫出”一词,一般多针对小孩,但也不尽然,有时也用于成人。但有一点是相同的,那就是他们往往性格内向、生性胆怯,甚至寡言少语,特别是面对生人时一般不愿开口求人。如上世纪七八十年代,社员分了原粮后,除自己在本村加工外,还可去河东十余里的王吴村等一些有大型粮食加工条件的集体磨房,用原粮按比例换取面粉。这看似再简单不过的事,一些人愣是不敢去,有的则是去了不认识路又不愿问人。常言道:出门不施礼,多走三十里。王吴村由王家堡和吴家堡两个村合并而来,俗称“堡子里”。有一次,一村民本来已经去了村里,但一看“王吴”二字,不知王吴就是“堡子里”,便又独自悄悄骑车去了数里外带“堡”字的刘家堡村,走了冤枉路。

  一般人面对陌生人不愿开口,倒也情有可原,但作为游商就不能守瓶缄口、沉默寡言了。过去,有个人走村串户肩挑贸易时,一直不敢吆喝,一连几次都如此这般。不吆喝怎能售得出东西?这次眼看又从人家村东头出了西头,他自言自语道:“叫上一声吧,看他能把我怎样?”话音未落,从村边厕所突然站起一个人来,应声喝道:“你要怎样?”结果还是没有吆喝成。民国年间,大园村有个叫“二九”的青年,因生活所迫去邻村乞讨,还没进村便问人道:“你村里有狗儿没有?”回说:“村里还能没有狗儿嘞?”于是他便打道回府,连村也没敢进,谈何讨饭?这些就是典型的“蔫出”了。

  与“蔫出”相对应的当为“出息”“出莽”“泼辣”等人们爱听的词。当然,“蔫出”之人也不是一成不变的。少时受过胯下之辱的淮阴侯韩信,相比恶少自然是“蔫出”的,这并没有妨碍他成为“汉初三杰”,襄助刘邦成就汉室大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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