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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冬天就很好

李如玉
  其实冬天就很好,我喜欢冬天,喜欢它的宁静。

  春夏秋冬四个季节,就像人一样,有着不同的性格秉性,或是热情奔放,或是低调沉稳;或是能说会道,或是憨厚朴实。它们做着不同的事情,春播,夏长,秋收,冬藏。冬天就是把一年的成果统统收进自己的袋子里,储藏起来,然后理直气壮地细细地品味着。这是一个很富足的季节,好像春夏秋的忙碌就是为了冬天的安逸。这时连凉凉的空气里都有一种香甜的气味沁人心脾。

  这常常让我想起陆游《游山西村》“莫笑农家腊酒浑,丰年留客足鸡豚”,心想冬天就该这样过。这是丰收之后,农闲时的欢愉富足的景象。

  冬天就像一个去尽铅华的人,一切还原了最初的模样。

  刚去插队时,正赶上农忙,在地里累得不知东南西北,压根没顾上看看土地的模样。冬日的一天,生产队长带我们去平整土地,看着收割完庄稼的空旷寂静的土地,我忽然发现它们是那么辽阔,那么神圣。褐色的土地或松软或坚硬,或平坦或起伏,在阳光下熠熠生辉。望着这片熟悉的土地,我竟觉得有点陌生,脱口而出“原来土地是这样的”。同伴们听后轰然大笑,不过随即又若有所思,严肃地说,“真是,没注意,土地是这样的!”那一刻,我们都有一种莫名的激动,看到了承载着一茬又一茬庄稼的土地的样子。我们脚踏着土地,杵着铁锹,眺望远方。多少年后我仍记得,一群小知青在一个晴朗的冬天被土地的模样所震撼。从此我对土地有了一种感恩和热爱。 

  插队时冬天的晚上我们围炉而坐,讲故事,说笑话,谈理想。有时躺在铺板床上静静地听着从别的窑洞里传来的悠扬的小提琴声,《白毛女》《三套车》和《梁祝》是我们农场那几个“文青”喜欢演奏的曲目。听着外面风的呼啸声,看着纷纷飘落的雪花,我们为能拥被聊天、烤火取暖而欣慰和满足。虽然我们不懂“白灰旋拨通红火,卧听萧萧雪打窗”的浪漫,但我们会开心地唱起“北风那个吹,雪花那个飘……”

  没有雪的冬天是不完美的。

  许多年以后慢慢悟出,雪不仅滋润着土地,还滋润着人的心灵,引人遐想。冬天的夜晚,捧一本喜欢的书,如果窗外飘着纷纷扬扬的雪花,那柳宗元的《江雪》便拉开你阅读的序幕。“千山鸟飞绝,万径人踪灭。孤舟蓑笠翁,独钓寒江雪。”你心中展开一个画面,一种静谧的美。读书和做学问不也是这样么?独自去阅读那些有趣的或艰涩的文字,孜孜以求,孤寂艰辛与快乐幸福并存,都是一种享受。

  很喜欢张岱的《湖心亭看雪》,大文豪“余拏一小舟,拥毳衣炉火,独往湖心亭看雪。”晚上寒气逼人,一片漆黑,他老人家为什么独驾一叶小舟前往湖心亭看雪呢?是去欣赏模糊的水墨湖山夜景图?还是在孤寂的情怀中藏有避世的幽愤呢?

  在冬天的晚上读书,会让你有一种与时空的交流。

  四季中好像只有冬季能让人从容安稳,你可以放慢脚步感受它。你会感到冬天其实蕴藏着勃勃生机,对万物来说,这是一个养精蓄锐的季节。

  我喜欢冬天的安逸和安宁,不必行色匆匆,不必光芒四射,静静地做自己的事就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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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获一面
其实冬天就很好
借宿之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