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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家的腊月廿三

李玉玲
  小时候总是盼着过年,在我们平定老家,一到腊月廿三,年味就扑面而来了。在外地跑买卖的、做长工的、打短工的、当保姆的,前脚后脚,风尘仆仆地往家里赶,嘴里还念叨着“有钱没钱,回家过年”那句老话。住娘家的媳妇,腊月廿三前通常要回到婆家。这就是辞旧迎新。年年岁岁,周而复始,举家团圆成了一年中最大的期盼。

  相传,腊月廿三是灶王爷上天向玉皇大帝“汇报工作”的日子,他要禀报人间的功过,定人的祸福。既然灶王爷是被派到人间考察民情的司命之神,那人们怎敢怠慢呢?每家每户厨房墙上,都换了新的灶王爷画像,粉连纸上印着红红绿绿的一个手持笏板的官。大人们还要在画像前点高香,烧纸马,供清水、糖瓜和炒黄豆。

  大人们说,灶王爷是要骑马上天的,所以给马准备了清水饮用,炒了黄豆给马当饲料。家家户户都要买上点儿糖瓜,或拐棍糖、扭扭糖、酥卷糖,人们认为,这些黏牙的糖既甜了灶王爷的嘴,又黏住对人们不利的话,让他上天言好事,落地降吉祥。

  小孩子们也沾了灶王爷的光。奶奶先是炒好黄豆,然后把糖瓜放在热砂锅里,糖瓜一热就化成糊糊,把豆子倒进去,用筷子一搅,趁热用小勺子舀出来,凉一凉就变成了黄豆糖。自家制的黄豆糖又香又甜,我们在街门口吃着,糖黏住了牙,但黏不住笑。

  有偏远农村来的同学说,他们小时候家里困难,没有钱买糖瓜,就把家里的破铜烂铁乱麻绳拾翻出来,跟走街串巷的小贩换糖吃。廿三这天早上,大人们没有糖瓜祭灶,只好把早饭舀一勺倒进灶火里,或者掰块窝头扔进灶火,也算祭灶了,心诚则灵嘛。

  60年一晃而过,如今的腊月廿三,看我们平定城内外,带电梯的高楼林立,宽阔的街道纵横交织,繁华商场人流如梭,哪还分什么城里人和乡下人。没有人再自制黄豆糖,没有孩子再去用废铜烂铁换麻糖,超市摆满了花花绿绿的各种糖果。一位老爷子看见巧克力,就问,这是糖吗?旁边的孩子说,这是外国传来的糖,咱们的灶王爷爷也爱吃哩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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