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元宵夜放花千树

卫刘芳
  “东风夜放花千树。更吹落、星如雨。宝马雕车香满路。”是辛弃疾笔下的元宵节盛况。而我,在波光潋滟的少女时,也见识过。记得上世纪90年代,元宵节是要走划旱船、看灯会、放焰火一整套民俗流程的。至今难忘我和小伙伴们身着绿绸对襟,在万众瞩目的街头甩着红绸带扭秧歌的情形。

  难忘的还有雪中盛大的一届届“黄河灯会”。效益好的厂矿、乡镇会在指定的路段架起一座座灯楼,每到一处,我都会为其称得上奢华的庞大钢筋构造和精良工艺惊呼。一路走,由红蓝布经纬织成的几里长的灯棚下悬挂的手工灯笼,吸引了一簇簇念念有词的猜灯谜市民,人人都是言笑晏晏。

  如今的灯会又如何?我在壬寅年元宵节来到了各处主题灯会广场。

  最让我挂怀的是晋城博物馆广场的古堡主题灯会,要知道,太行古堡可是蜚声中外的防御型堡寨代表。远眺去,重檐翼角的博物馆大厦在夜色中像巨兽一样俯视着众生,而印象里应该有的鳞次栉比的城堡全无踪迹。狐疑重重地靠近广场,嗬,确实有一座矮小的彩灯门楼。只见它红砖城台上有单檐歇山式三座殿阁,下有并排三券门,中间门洞上书“午亭山村”,这四字是康熙念及忠臣陈廷敬的劳苦功高赐的匾额。嚯,别看城小如雀窝,还处处有所出呢。转到城楼后,看到了转圈排列的印着古堡简介和巨幅照片的展板。从声名显赫的皇城相府、湘峪古堡、大箕小寨,到不为人熟知的碗子城、北苏庄村、永宁寨,列举了20处。巨幅鸟瞰图,让这些堡寨砖瓦毕现,它们的历史盛誉与防御值守,它们的鬼斧神工与残垣断壁,让人沉浸在沧海桑田中不能拔足。我一字一句读,一寸一尺看,简单的展板,竟如身临其境。

  而晋城东站灯会广场,营造出了“东风夜放花千树”的震撼密集度。成百上千株树,全被缠绕着荧荧闪烁的灯带,挂着亮晶晶的雪花、蝴蝶、月亮等形状的霓虹灯,加上天空中无数穿透力极强的激光灯柱交错转动,恍若天宫仙境。这时,高铁广播响起,圆润的女声在咬字清晰地播报着进站车次,叮嘱着旅客发车时间。这绝妙的背景音乐,让漫步在灯林中的我别有滋味。这不就是在最浓情蜜意时的伤别离吗?到处是灯红酒绿,而伊人却不得不踏上远去的列车。

  “蓦然回首,那人却在,灯火阑珊处。”辛弃疾挥毫题下此句。是的,陈三和五娘元宵节一见钟情,宇文彦和影娘元宵节海誓山盟,乐昌公主与徐德言元宵节破镜重圆,人间的悲欢在这夜灯璀璨中淋漓尽致。而当年元宵节,一把扯住我长围巾的英俊少年,如今又在何处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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