甫一入园,身不由己被人流裹挟着,懵懵懂懂地沿着贯通东西的名花大道,一窝蜂地涌向花开最密地方——位于园中心的“九色园”。花坛垒成内外两圈同心圆,两圆之间等分出八块区域。肤如凝脂的花王“姚黄”植于内圆,“魏紫”“豆绿”“烟笼紫”“黑花魁”“金阁”“海黄”“黑道格拉斯”“岛锦”等中外名品,按花色分植于八块弧格里,集齐了牡丹的九大色系,色彩一下子斑斓起来,瞬间将满园的花事推向高潮。一波又一波的游人涌来,热情一次又一次被点燃。
我从喧嚣中挤出,沿小路步入花园深处。小路或弯或直,分割着大地,细划出或方方正正或不规则的小花园,白色,粉色,淡绿,淡黄……各色牡丹花,或刻意落在某处花园里,满园清一色,或随机地组合,一园开得姹紫嫣红。花开得疏密不匀,这处看到那处花浓,到了那处又看到另一处花浓……被散乱着的花情吸引着乱走。花浓的区域,有些落在小花园中央,只能远远地望花兴叹;有的就聚在花园边,正可蹲在花旁,细嗅花香。
牡丹树的叶子长成三尖两回形,与叶柄结出迷你版的二郎神的兵器,充当护花使者,牡丹花如在汹涌的兵锋中沉浮。花骨朵小如孩子拳头,握得紧紧的,外面裹着叶绿色的伪装,隐在叶间;花苞里躁动着,握紧的小拳头一端开出小口,有的正艰难地娩出凝为一团的花体;有的终于脱胎,彻底绽放开来,分裂成一片一片花瓣。外层花片边缘叠压着,围成一圈,如为整朵牡丹披上几帷薄纱。由外向里,一圈一圈依次缩下去,终于耗尽耐心,缩出一根根细细的花蕊,散乱地扎出,开出了宽盘大脸般的雍容。乱花渐欲迷人眼,渐渐地产生出审美疲劳来。忽见一株约有两人高的牡丹树,鹤立花丛中。树上开出紫红色、粉色两色牡丹,还结着紫粉两色相嵌于一体的花朵,特立不群,孤芳自赏,人们为它起了一个很儒雅的名字“二乔”,亦称“洛阳锦”,一股“春深锁二乔”的诗意袭来。
在“殿春亭”暂坐,四周芍药花开正艳,抢夺着满园牡丹的风头。芍药花期殿后,宣告春天已近尾声。来到位于正北部的“群芳园”,只见园顶上罩起遮阳板,挡住火辣辣的阳光,刻意降低温度,拿捏好牡丹的花期,为我等迟来的游子,留足一睹群芳的悬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