柿子成熟要到中秋,又黄又大的柿子颜色由青变黄,沉甸甸地挂在树枝上。
小时候嘴馋,柿子还青的时候就开始吃,咬一口又苦又涩,嘴全麻了,麻得吃饭都没有感觉,说话也不利索,舌头伸出来,上面一层厚厚的白苔。
父亲用明矾水泡柿子,泡个两天,涩味就没了,而且还甜,还脆。
我家这棵柿子树很高,自从有一次不小心从树上掉下来,父亲就再也不许我爬树。用竹竿敲打也不行,柿子很脆,一掉下来就碎了。父亲用铁丝做了一个圈,下面缝上纱布袋,结结实实地绑在一根长竹竿上,采柿子时,用那个铁丝网口套住柿子一拉,柿子就掉进小袋子里。
父亲用草木灰捂柿子。他从大灶膛里扒出一大筐灰打湿,然后把柿子摆放好,加一层灰,上面铺一层稻草,柿子在里面做着深梦。
但我是等不到那么久的。柿子放在西屋,我悄悄地溜进去抠出一个看看,过几天再偷偷地抠几个看看,仍然没软,心中就怨这些柿子,怎么熟得这么慢呢,好像故意跟人过不去。
突然有一天,没有任何的迹象,柿子一下子全熟了,红通通的,呈半透明状。撕去薄如蝉翼的外皮,就现出鲜红的果肉,轻轻地吮吸,软的、鲜鲜的、凉凉的、甜甜的柿子汁就滑到喉咙,直入心脾。
想吃的时候没有,现在一下子全熟了,父亲就让我喊小伙伴来吃。临走的时候,每人再带十多个回去。
吃不完的柿子,父亲把它们做成柿饼。柿饼干了会结一层白白的霜,这霜也是甜的。柿饼一直能放到过年,是招待客人的好东西。
父亲六年前离开了我们,这棵高大的柿子树仍站在院子里。每次回老家看到柿子树,心中就多了一分安定,因为能感受到父亲的气息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