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年4月16日，在上海图书馆东馆举办的读书交流活动，以《三个人，两本书，一段往事》为题，让那天下午七层宽敞的大厅呈现出少见的读书热度。散会后，草婴读书会的书友们带我和中译出版社董思嫄去吃南京大排档，席间欢快的交谈中，提到上海正在展出一个国际大展——《从波提切利到梵高》即将闭幕。我早听说过的，朱方文还送我一张海报，印有梵高的笔触，一直惦记去看呢。热心的桃子当即帮我联络，最近的夜场票已售完，只能等周二日场的消息了。

　　18日，在桃子的安排下，我如愿走进了上海博物馆。馆外长长的队伍，馆内熙熙攘攘，幽暗的灯光下，一幅幅光彩夺目的画面和一个个手机荧光屏形成一种现代展览奇观。我注意到观众里年轻人为多，其热烈程度超出我的想象，展厅中央座椅上有怀抱婴儿的父亲，让我大为感动。

　　桃子是个爱画画、多年来一直在努力学习油画与工笔的女孩，她爱看推理小说，喜欢花花草草，随手用镜头发现与记录身边美好的生活。我情不自禁向她念叨自己有限的所知，数百年来一位位画家的名字和他们的背景信息，看得出她喜欢听，按捺不住的兴奋。

　　这批原作均精选于伦敦国家美术馆，1996年我去过那里，每一位大师作品拥有一间或几间展厅，单是伦勃朗的自画像就是一大批。而本展里只有一幅他63岁的画像，这个衰老的荷兰人，没当成面包师，却成了举世闻名的大画家，临终前正直视着21世纪的我们。

　　15世纪是意大利绘画得以全盛发展、堪称自我觉醒的时期。我惊喜竟有文艺复兴三杰之一拉菲尔的一幅《圣母子与施洗者约翰》。威尼斯画派有贝利尼的作品。佛罗伦萨的波提切利是文艺复兴最后一位代表人物。

　　肖像画前吸引了很多观众，我们根本挤不进去。也是，那么逼真传神，尤其古典服饰被描绘得精美绝伦。我对桃子说，那时还没发明摄影术，教皇和王公贵人都是用肖像画为后人留下显赫家世。杰出代表人物有委拉斯贵兹、提香。戈雅的一幅佩戴黑色蕾丝披肩的女郎，更是惟妙惟肖。

　　进入19世纪，莫奈有一张风景画，熟悉的蓝紫色彩。雷诺阿的少女，粉白丰润。高更一幅《窗前果盘和啤酒杯》我差点误认是塞尚的作品，实在太像了。查看导读，原来高更深受塞尚的影响，1880年买了他6幅画，一幅带回塔希提岛，成为他自己作品的背景。

　　1890年，他画下本展选中的这幅画，细看，两位画家还是不同的。被誉为现代绘画之父塞尚的《画室里的火炉》是展中他唯一的作品。

　　整个观展，我和桃子都处在亢奋的状态，我完全不是近八旬的老太，她更像个小女生。我们在梵高的《长草地与蝴蝶》画面上寻找白蝴蝶，桃子先发现了，“还有一只”，她开心地说。

　　转眼两小时过去，提醒即将闭馆的喇叭声响起。我急切问管理人员还有多长时间，答曰“三分钟。”像是幸福即刻要失去那样的失落，我暗笑自己。

　　走出博物馆，桃子领我小歇在花木道边的椅子上。桃子还在遗憾没见到闻名的《红衣少年》和透纳的《海洛和利安德的离别》，不知我们在哪个环节给漏掉了。我回南京后，她告诉我已找到原因了，是我们少进了一个小展厅。很快，几天后她在博物馆一个夜场中补看了。我为她高兴！

　　发稿前，桃子告诉我，她给那天的花园取名叫“天鹅湖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