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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的伴手礼

介子平

张平 作

  家家户户的日子,琐琐碎碎的记忆。幼时你害怕的鬼,正是别人朝思暮想的人,永不停歇的心思,扫墓归来,一片空白。在亚健康时段,关注健康,在亲人故去后,关注鬼蜮,那都是时间的伴手礼。

  转眼间,老之将至,你才明白,现实之外,还平行存在着另一个跻跻跄跄的幻境。对真相的记忆,是努力不被忘记。他们也曾存在过,有过欢天的笑声,有过抢地的悲伤,然热烈与繁华达到极致时,兀自消失,带走了曾带来的一切,留下一片月光般的沉寂。凭吊者的背影,久久徘徊不去,不时陷入幻觉,迷障重重,疑惑氤氲,重温多次后,便能将臆想癔症粘连到自己的履历里,骗过别人后,自己竟也信以为真。世界速朽,记忆模糊,在虚无的时间里,何来真实的自我。今日之事,过去都曾发生,只是过去之人,未必知道今日之事。

  人生看似简单,却承载了太多的不由自主,欲望层次难以跳脱,不仅有事功,还想有人格;不仅要造一个情欲的场域,还想造一个福报的人生。顾城说:“中国人只创造了两个理想,一个是山中的桃花源,一个是墙里的大观园”,桃花源里逃避现实,远离焦虑,大观园里领取风月,狭邪而幸福。

  有人见色起意,一见钟情;有人挑起眉毛,满眼不屑;有人用半生积蓄,娶不到一生所爱;有人用一颗真心,换来了一世的教训,其实早就知道对方是怎样的人,只是试图找到例外。终其一生,不期而遇,不确定性伴随始终;采薇采薇,渐行渐远,离开难免黯然感伤。不怕堕泪,但要值得,这世间没有天大的事,没有过不去的坎,风的自由,便是蒲公英的自由。

  用志不分,乃凝于神,志意未酬,何须一腔愤懑;情深不寿,慧极必伤,旧景故人,说来一阵伤心。时间的伴手礼还包括世故、玲珑、练达、老成,经历越多,越是淡漠,岁数越老,越是平静,四季景色轮回,新景皆旧景,见到旧景,想起故人,也就回到了从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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