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靪板

苏承慧

斌礼 绘

  靪(dīng)板,洪洞土话又叫夹板子,是个纯粹的老物件。

  靪板,结构很简单。三块宽约十二三厘米、厚一到两厘米的木板,两长一短。长者不过六七十厘米,顶端从内侧削成半楔形,短者大约三十厘米。三块木板用简单的卯榫结构搭成一个大写的“A”。在“A”内部的长板两侧适当位置钻孔,孔内穿进麻绳或者12号、14号铁丝绞紧,以增加“A”顶端两板之间的啮合力。

  使用时,人先坐在高度适当的凳子上,确保手足都能够施展开来,使得上劲儿。靪板立在两腿之间的地上,放松麻绳或者干脆两脚相向内夹,将要“靪”的鞋底夹在“A”的顶端,拧紧麻绳或者放开两脚,以夹住鞋底且稍微用力即可移动为度。这时候,就可以“靪”底了——靪板就是一个鞋底固定器,其原理跟文具中的长尾夹差不多。

  《说文》云:“靪,补履下也。”履下即鞋底,“靪”最早的义项是修补鞋底。现在洪洞土话里还有一个词儿靪底,等义于普通话里的纳鞋底。靪底、纳鞋底的目的都在于使鞋底更结实,更耐用,暗通于修补鞋底。

  靪底用搓好的麻绳或者棉线索儿,这就需要㔐纫头。㔐纫头是将靪底用的麻绳或者棉线索儿的一端松开,通过刮削等方式去掉几根纱线,然后再拧紧,使其变细,易于穿入针孔。

  靪底是件体力活,需要手上相当有劲儿。且不说往靪板上装鞋底、来回移动鞋底需要手劲儿,单是“靪”一针就得把麻绳或者棉线索儿在针锥儿柄上绕三匝狠命一拉,保证每一针吃得上劲儿,这一个动作就会让不少人望而生畏。较薄的鞋底,洪洞人大多由女人拿在手里纳,厚重些的鞋底才由男人上到靪板上去“靪”。有儿歌为证:“鸡吼了,天明了,公鸡下了棚了,老汉子靪了半只底了,婆婆子碾了一斗米了。”

  靪底是件眼力活,离不开必要的审美能力。靪底前要先“破颗”,确定从什么地方开始“靪”起、针与针之间的距离、角度,保证“靪”出来的鞋底上针眼匀称、凸凹有致,不弱于大户人家大门上的门钉。靪底时,针锥儿要一律从鞋底正面向背面打眼儿,切忌两面打眼儿,破坏鞋底的美观。同样,麻绳、棉线索儿的结儿都要留在鞋底背面。根据脚底受力情况,鞋底的脚掌、脚跟部分要密“靪”,脚心部分要疏“靪”,密与疏,一样要符合美学规律。

  除了靪底,绱鞋也需要用到靪板,其难度要降低很多,此处不再赘语。

  感谢时代,让靪板从人们的生活中消失,让人们从靪板的劳累中解放出来——似乎只有街头的鞋匠偶尔使用一下靪板。在博物馆里,留一两副靪板让后代看一看,“瞧,我们曾经那样艰苦地生活过,却从来没有放弃对未来的向往”,似乎也是必要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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