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郑板桥与李鱓

杨吉平

  扬州八怪中,郑板桥与李鱓是同乡,都有过为官一方、关心民瘼、得罪权臣、被迫辞官的经历,晚年则一同客居扬州,以卖画为生。二人惺惺相惜,结下了深厚的友谊。

  郑板桥有一组对包括扬州八怪在内的当时21位名士作评价的诗,其中写李鱓的诗为:“两革科名一贬官,萧萧华发镜中寒。回头痛哭仁皇帝,长把灵和柳色看。”

  此诗言简意赅,描写了李鱓的坎坷经历。李鱓于清康熙五十年(1711)25岁时中举,三年后因画技高超,在清宫担任内廷供奉。但喜欢转益多师的李鱓遭到一批守旧画师的排斥,后以拒画规定题材而获罪解职。此后李鱓出任山东滕县知县,后得罪上司,受到权贵排挤,于清乾隆五年(1740)罢官归里。郑燮44岁中进士,然不善奉承,50岁才授官任范县令。61岁,因积极请求赈灾得罪权贵,被罢官,从此游走江湖,以卖书画为生,其间多居扬州,73岁去世。

  可以看出二人的人生轨迹类似。郑板桥在《板桥自序》中说:“惟同邑李鱓复堂相友善……康熙朝,名噪京师及江淮湖海,无不望慕叹羡。是时板桥方应童子试,无所知名。”可见,李鱓成名早于郑燮,对郑燮的影响显而易见。郑燮还有《怀李三鱓》诗二首,其一云:“待买田庄然后归,此生无分到荆扉。借君十亩堪栽秫,赁我三间好下帏。柳线软拖波细细,秧针青惹燕飞飞。正梦中长与先生会,草阁南津旧钓矶。”郑燮曾得到李鱓的帮助,借住田舍,在扬州也相互照应,成为一代文人知己。

  李、郑二人在艺术追求上也非常接近。二人都善画竹,风竹萧萧,画如其人。李鱓画竹顶风冒雨,顽强挺立,是画家自己君子豪气与人格的写照。郑板桥的墨竹更为宁静,瘦枝疏叶,虚心劲节,或以之抒发清雅不俗之胸怀;或将之作为百姓疾苦之心声。其题画诗,与瘦竹同一格调,高蹈不俗,清气满纸。其一云:“一节复一节,千枝连万叶。我自不开花,免撩蜂与蝶。”此诗状写其清高之雅怀,自是高洁。而如“衙斋卧听萧萧竹,疑是民间疾苦声”,则是对民瘼民生的深切关怀。

  李鱓的墨竹则表现出一种霸悍与恣肆,笔墨更为活脱奔放,情感也更为激越高亢。然其品行本质上与郑板桥并无大异,其题画诗云:“墨写桃花墨写兰,不将浓艳染毫端。许多冶态清香里,嘱咐文君仔细看。”

  如此格调,如此语言,与“我自不开花”又有何异?这两位同病相怜的书画诗文大师境界人格都堪称宗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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