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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太原人“数九”《消寒图》

彭庆东

  “数九”是古人发明的一种计算寒冷天数的时间表。数九寒天,是一年之中最寒冷的日子,此时冰封雪锁,万木凋零。在没有互联网的时代,如何捱过这漫长枯燥的九九八十一天呢?老太原人自有悠闲消遣的办法——画《消寒图》。

  “数九”从“冬至”那天开始计算。冬至,是一个可与春节相提并论的节日,故老太原民间有“冬至大如年”的说法。冬至这天,老太原人除了要吃饺子、走亲戚、谢师、祭祖外,上世纪20年代出版的《太原指南》记载:“十一月通称冬月……是月冬至日,有作《消寒图》者,以一纸绘九格,格画九圈,凡八十一圈,自冬至日起,日涂一圈,其法系‘上点天阴下点晴,左风右雨雪当中’,圈涂尽,则九九毕,而春暖花开矣。”由此可见,从这一天开始有雅兴的老太原人画起了《消寒图》,这一幅图悠悠闲闲地要画九九八十一天,每天的阴晴雨雪风尽在其中,成了老太原人淳厚温情的过冬仪式。

  “消寒”,顾名思义是消解寒冷。《消寒图》又叫《冬至消寒图》,也叫《九九消寒图》,一般有文字、圆圈和梅花三种图样。老太原人多用较为简略的圆圈图样,便于记载某些特殊天气或节点,具体画法是,将一张宣纸均分为九个方格,然后用笔帽蘸墨三横三竖地在每个 格子里印九个小圆圈,再在每个圆圈里画一方孔,有点像铜钱,这就相当于把一个小圈分成了五份。接下来,就是“数九”的日子了。从冬至那天开始,每天根据天气情况用墨涂一个“铜钱”里的五分之一,涂墨位置的选择如《太原指南》里所说,阴天涂上面,晴天涂下面,刮风涂左边,下雨涂右边,中间留给下雪天。每涂满一个大格里的小圆圈,就过了一个“九”,涂完八十一个小圆圈就出“九”了,此时春回大地,一幅《消寒图》就算大功告成。于是就有俗话喻这幅图:“图中点得墨黑黑,窗外已是草茵茵。”

  为了让自己作的《消寒图》丰富多彩,有人还在图幅边附上民谣《数九歌》。老太原的《数九歌》朗朗上口,很接地气:“一九二九关门歇手,三九四九门缝叫狗,五九六九沿河看柳,七九河开河不开,八九雁来雁不来,九九加一九,耕牛遍地走。”歌谣里有些话语蕴藉含蓄,不解码还真不知其中的趣味。如,“门缝叫狗”,也可说成“隔门唤狗”,意即“三九四九”天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,冷到大人小孩都不愿出门一步,就连小孩子解大手都是在炕头边,冻得不愿出门的大人则干脆拉开一条门缝唤狗进来“收拾”。民谣虽说夸张幽默,但也让人从中看到那时人们的生活条件简陋,缺衣少食不耐寒,御寒重于卫生。

  更有雅兴的还在《消寒图》的某个节点记上老太原本地的气象谚语,如“小寒不寒,清明泥潭”“大寒猪圈湿,三月谷芽烂”“春打六九头,吃穿不用愁”“立春一日,百草回芽”等,整幅《九九消寒图》有点像“盼春归”的倒计时表,让人画着画着,一个明媚的春天就到眼前了。

  《消寒图》也是老太原人教育孩子、寓教于乐的媒介。猫冬的小娃儿们百无聊赖,大人和孩子一起画图消寒,可以顺便对幼童进行识文断字、历史知识及自然知识的启蒙教育。

  作《消寒图》,在消磨时光、娱乐身心的同时,也巧妙地记录了气象的变化。有经验的老太原农人,能根据历年完成的《消寒图》,大致推测出当年的雨水多寡和丰歉情况,对来春农作物的生长具有一定的指导作用。正因有了这悠闲点染的祈盼,哪怕走在最深的寒冬里,心中也会住满“春风花草香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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