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大鹏先生的父亲刘明老先生,思想开明,很重视教育,极力督促儿孙们读书学习、扩张眼界。他曾说:“富贵由天定,非读书所能贫也,况吾家本贫,读固贫,不读亦未必不贫,吾子吾孙安可以不读乎?”所以刘家尽管不富,但也竭尽全力供子孙读书。
刘大鹏先生9岁时,就在本村宿儒刘丽中先生的私塾开蒙读书。后入太原县桐封书院、省城崇修书院进修,前后30余年,系统地读了诸子百家。除此外,他还喜欢看兵书战策、自然科学、时事政治等方面的书籍和报刊,学得很杂。如清光绪二十三年(1897)正月初六的《日记》中,就有他阅读《几何算学原本》的记录,正所谓人们常说的“闲书不闲,开卷有益”。他一辈子与书结缘,直到晚年仍“四书五经留于心中,不至全失”。甚至在他去世前数月,已经被病痛折磨得偃卧在床,仍然默默背诵儒家经典中的章节。
刘大鹏先生阅读了海量的书,来源于何处呢?他的父亲刘明,曾在太谷县李满庄经营过木材生意,家境稍宽裕时,他自己买一点书,但量很少。《日记》中第一次买书记录是在清光绪十九年(1893)七月初四,他去晋祠赶庙会,在一个杂货摊上见有一部《三国志》出售,他爱不释手,倾其所有,花了“三百廿钱”买到手,“如获至宝”。
《日记》中还记述:清光绪二十一年(1895)他赴北京参加会试,游览京城最大的书市琉璃厂,但见“经史子集,如山如阜,如入兰台之室,(令人)目眩神迷。有平生未见之书,浏览翻阅,爱不释手者甚多。恨己贫穷,莫能多购”。遗憾之情溢于言表。
平时也常有好友赠送礼物,若是其他东西,刘大鹏先生能拒绝的都要拒绝,但如果是笔墨纸砚等案头用品,特别是书籍,则来者不拒。有时他也托外出的朋友代买,但主要是借阅、抄录。他文化界、教育界的朋友多,诗书交流是常有的事。
刘大鹏先生有多年的教学经历,特别是在他中举人后,从清光绪二十二年(1896)开始,到太谷县南席村票号商人武家当私塾先生,前后13年。授课之余,有大量的时间可用于阅读和写作。南席村晋商多,有钱人多,读书人也多,那些人家藏书丰富,借阅十分方便。而且还能看到官方公开的公文、朝廷大臣们的奏疏。《日记》中就有很多他阅读曾国藩、李鸿章、刚毅、倭仁等当时朝廷重臣奏疏的记录。这不仅使他开阔了眼界,也让他更关注时事政治。
当私塾先生后,他有了稳定的收入,有能力买书了。他到南席村坐馆第一年九月初八的《日记》载:“弟子武人瑞自京来归,为余捎买一箱书籍。有《御纂七经》共16套;《御批通鉴辑览》两大套,共24本;《皇朝经世文编》4套,共24本,贺耦耕辑;《皇朝经世文续编》两套,共24本,葛子源辑;《康熙字典》1部,洋版。”这次购书,应该是他出手最大方的一次。
随着刘大鹏对考取科举功名的日益淡薄,他更注重于自己撰述,阅读的目的大多出于写书的需要。榆次车辋村常家,经商、教育并重,是清代著名的“儒商世家”,出过多位进士、举人,秀才就有100多名,创办了山西最早的私立新式学堂,涌现出了常遇春、常赞春等数十位著作颇丰的学者、教育家,常家设有“石芸轩书院”,藏书颇丰。车辋村距刘大鹏执教的太谷县南席村不远,他在编撰《刘氏家谱》时,就曾去常家参阅有关谱牒、姓氏源流方面的书籍。
刘大鹏于清宣统元年(1909)辞去私塾先生一职,回到家乡赤桥村。进入上世纪20年代以后,他曾被推为山西省咨议局议员、太原县议会议长、保存古迹古物委员会特别委员。出任过县教育会副会长、县立女子小学校长以及太原县商会特别会董、县清查财政公所经理和公款局经理等职。还和友人合作经营过煤窑,主持修葺晋祠古建筑工程……他的大部分时间都忙于社会活动、公益事业,以及家庭事务,即使如此,他也没有停下手中的笔和阅读。在家境尚可时,曾一度订阅天津《益世报》、山西《山西政报》《并州日报》。当时,晋祠设有“民众教育馆”,他常把馆里的书、报借回家阅读、抄录,也买过《太平御览》等少量喜欢的书籍。
上世纪30年代以后,刘家日益贫困,连订报的钱也拿不出来,更不要说买书了,但他爱书成癖,仍能想办法通过各种渠道得到读物。如山西辛亥革命元老、十二混成旅旅长黄国梁将军,曾大力支持刘大鹏修葺晋祠,两人结为好友。黄旅长是位儒将,酷爱读书,也有很多书报,他在晋祠建有别墅,经常派人把书籍、报纸借给刘大鹏阅读,有的读物就干脆奉送了。
乡贤刘大鹏先生博览群书,学以致用,为我们树立了榜样。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