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乡土记忆

到西瓜地买瓜

  寇俊杰

  我的家乡地处平原,不是盛产西瓜的地方,印象中最近的瓜田离家也要二里地,是留根爷家种的。到了西瓜成熟的时候,隔上十天半月,父亲就叫上我,他拿着塑料编织袋,让我提着竹篮,到留根爷家的瓜地里买西瓜。

  我们去的时间差不多都是下午太阳快要落山时,这时虽然不是烈日当头,但空气经过一天的炽烤,余温还是很强烈的。没出村子,我的褂子就被汗水浸透了,可父亲依然迈着他那有力的大步,我不得不小跑着跟上。好不容易到了留根爷家的西瓜地,西瓜棚就在路边的一棵杨树下。瓜棚是用玉米秸搭的,像个A字,一张床就占了一半的地方,外面是用树枝搭的一个凉棚。每次我们来的时候,棚下总是或蹲或站着好些人,有来买西瓜的,有从地里干活回来路过这里的,但不管是谁,他们都是手里捧着西瓜,边吃边说笑着,见又有买主来了,他们让出一个地方。我们刚走到棚下,留根爷就已经把浸在水里的西瓜拿到了木板上。水是他从井里打上来的冰水。只听“咔嚓咔嚓”几声,留根爷切开西瓜,笑着对我和父亲说:“来吧,先尝尝。”我们毫不客气地走上前去,一人一块,大口吃起来。汁甜味美的西瓜,再加上冰凉冰凉的感觉,几口下去,暑意顿消,一身汗也没了,让人感到通体清凉,精神倍增。

  到留根爷的瓜地买瓜可以先随便吃,而且完全是白吃。我们吃西瓜的时候,留根爷拿着我们的编织袋,到瓜地里给我们摘西瓜,然后背回来,和父亲抬着过秤。留根爷的瓜地里有一种叫“牛角酥”的甜瓜,特别好吃,还种着面瓜,父亲就买一些。甜瓜又酥又脆,主要是让我和哥哥姐姐吃。面瓜又软又面,主要是让爷爷奶奶吃。这两种瓜都贵得多,父亲一样只买两个,装在竹篮里让我挎着。但每次付完钱,留根爷总是再往我篮子里放一个面瓜,父亲不让或是要付钱,留根爷说什么也不收,说是让老人们尝尝他种的面瓜,这也是他的心意。

  回来的路上,父亲总要感慨几句:“你留根爷是个好人,种瓜多累啊,可是去地里干活的人路过他的瓜棚,他总是让人家进去吃西瓜,还不要钱。都说他种的瓜甜,实际上是他对人太实在了啊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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