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恼人的是,接出屋外烟囱的管口会流出黄黑色的煤焦油,虽不像如今的“高空坠物”那样危及人身安全,但煤焦油滴在衣服上油腻且不好洗,因此走在过道上的人们常常担心悬在头顶上的“高空滴油”。于是,在烟囱管子的尽头挂一个小罐子接油。小罐子漏油或者脱落,那就麻烦了。
有一年,妹妹刚穿上过年的新衣服,她最喜欢这件大花格子的棉袄,高兴地在家嘚瑟了一阵子,便急着跑出去找小朋友显摆。哪知走过隔壁张大娘家门口时,她家烟囱管口上挂的小罐子被风一吹,脱落在门前的煤池上,罐子里溅出的煤焦油刚好落在了妹妹的后背上,崭新的大花格棉袄变成了“大花脸”。妹妹伤心地大哭起来,大过年的让人真扫兴。父亲赶紧帮张大娘家重新挂好了小罐子,免得再出漏子。母亲又忙着为妹妹清洗大花格棉袄,清洗了老半天也不理想。没办法,妹妹过年的兴致就让“高空滴油”给泡了汤。
那阵子,不但老百姓家里这样取暖,单位也这样。那时我在市建二公司做预算,每天早晨一上班,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忙着生火炉。先用铁钩子把火炉芯子钩起来,让前一天的废煤渣掉落下来,再用铲子掏出煤渣,拎到外面倒掉,然后用小铁桶装回煤块来,捡几块废木头,在炉膛里头放上废纸和木头。点火以后,再慢慢地放进煤块,盖上炉盖子。每天周而复始,麻烦、劳累不说,办公室里少不了烟雾和煤灰,年底大扫除的时候可费老鼻子劲儿了,打扫完,人累得气喘吁吁。
如今,煤炉和防“高空滴油”的小罐子早已荡然无存,代之而来的集中供热、空调、油汀、壁炉等取暖设施让严冬里的屋子温暖如春。我也深信,取暖方式随着时代的发展还会有新的变迁、新的升级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