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草,家乡人称之为尖白草。一般长在土壤较厚的山坡洼地,夏季白草一片翠绿,中心有一根长长的白色的茎秆,顶上挂着穗毛,因此有了白草之名。夏秋的白草是牲口爱吃的青草,人们常常将牲口赶到长满白草的山地,找一个固定物,将牲口用绳子拴住,任牲口自由自在吃草。冬季白草干枯,北风吹过,白草晃动,让人想到南北朝民歌“风吹草低见牛羊”的诗句。不过因为白草生长得矮小,里面藏不住牛羊,倒是经常见到兔子、松鼠一类的小动物,风吹过后,急速逃向远方。
我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,学校经常搞勤工俭学,春天拾肥,夏日割蒿,秋天拾粮食,冬季似乎无活可干。学校领导通过熟人联系,可以把白草卖到阳泉钢铁厂,因为钢铁厂点炉需要柴火,白草是最佳物选。于是学校下达任务,让我们割白草来勤工俭学。
割白草是件技术活,我刚开始割时就不得要领,左手翻转抓住白草茎秆,右手挥舞镰刀砍割,只将轻飘飘的茎秆割下。表哥笑我说,看你那捉鸡架,半天也割不下二斤。于是表哥给我示范,他弯腰顺手抓住白草的下部,镰刀贴着地面飞舞,不但茎秆收割了,连茎叶也全部收割,甚至还卷了些泥土,分量自然也就重了。
割白草是件劳累的活,隆冬时节,天寒地冻,本该是在家围炉享受的时候,可却要到野外割白草,心情之坏无法形容。割草的时候为了方便,不戴手套,或者更为准确地说因为贫穷,买不起手套,只能徒手割白草,手不但要承受寒冷的侵袭,还要承受石块、灌木的侵扰。谁知道茂密的白草丛里面会有啥,一次我在割白草时,就抓上了一个破碎的玻璃瓶,中指被划破,鲜血直流,至今左手的中指上还有一道明显的伤疤。
割白草是件幸福的活,一斤白草可以卖上6分钱,现在看来,微不足道,可是在那个年代却是一笔不少的收入。割白草完成了学校下达任务后,剩余的当场结算,卖下的钱就归自己了。这是件简单而幸福的事情。因此,大家有很高积极性,甚至有的大人也加入进来。我就用割白草挣的钱,买下了自己喜爱的小人书。在当年的春节假期,翻阅小人书,我感到无比的幸福。学校为此不但减免了我们的学费,而且还用余钱买下村里第一台黑白电视机,晚上大家带上小板凳,相约到学校来观看电视,真是幸福之至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