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世纪60年代,红薯是我们晋南人冬季的主要口粮。那年月粮食紧缺,青黄不接时,大人小孩的肚子经常饿得咕咕作响。在饥饿的催促下,我们这些小学生跑到田野、荒坡去找野菜、野果充饥。那时,教育与劳动实践相结合,学校开展“开门办学”活动,半天学习,半天劳动,学生们课余都到生产队参加劳动。联想到生产队每年冬季都要给养猪场划拨几千斤红薯,以供养二十几头猪仔,我就灵机一动,去养猪场找黑三大叔商量:周日到养猪场帮他干杂活。黑三叔摸透了我的心思,笑着说:“帮忙是假,吃红薯是真。行,干完活我给你烤红薯。”
在香甜而热腾腾的烤红薯诱惑下,我的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。铡草、扫地、担水、拉土、垫圈……整整一个下午,我与黑三叔把他第二天的活都基本干完了。傍晚,黑三叔喂完猪,便开始烤红薯。红彤彤的铁炉下堆满了炉灰,黑三叔把事先洗好的几个长形红薯放在炉罩下的灰堆里,又使劲用火棍捅了几下炉膛,顿时,火星纷纷散落,迅速将红薯掩埋住。
不到半个小时,黑三叔捅了五六次炉膛,过一会儿用火棍拨弄几下红薯。很快,红薯的表皮开始缩小、发焦,一股香甜的气息散发出来。这股香甜的气味强烈地刺激着我那食不果腹的肠胃。终于等到这一刻,黑三叔用火棍拨出几个已经熟透的烤红薯,说:“吃吧,咥饱。”饥不择食,我迅速拿起热腾腾的红薯,不顾烫手烧心,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,那黄灿灿的香甜、那无与伦比的美味,让我终生难忘。甜津津的烤红薯好似一股甘泉,浸入我的心田。
时过境迁,每当我想起在养猪场吃的那顿烤红薯,那种甘甜至今依然留在我的舌尖,回味无穷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