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珏山叶繁

卫刘芳
  翻开一个蓝色皮本子,里面是我五月初在珏山采来的植物标本。因为对叶子爱不释手,本子选了文艺款手账本。这些叶子有的盛如烟花,葱茏成一绒团;有的宛如蛾眉,一柄一柄又弯又细;有的质如丝绒,轻触像一领旗袍;有的见夜已深,便羞拢叶片。你看,随手一采摘,已有形态各异的十余种,珏山植被丰富,名不虚传。

  珏山位于晋城市区东南处,因山体呈三角形,曾被称为“角山”。出市区,沿刷着蓝红黄指引线的太行一号公路驱车而去。山路迤逦而平坦,两侧忽而是深不见底的幽谷,忽而是紧绕山体的坝墙,落差间都是深浅不一的绿。这绿,浓得抹不开,密得只闻鸟鸣,不见鸟羽。

  “珏山吐月”是最负盛名的一景。每年八月十五月圆之夜,便有一众雅客齐聚珏山对面青莲寺的款月亭中,只等珏山巍峨的双峰间,那轮银盘满月徐徐升起。此时,万籁俱寂,月亮上影影幢幢,似有嫦娥俯瞰人间。所有的思念,一倾千里。

  记忆最深的一次登顶,是豆蔻年华时和同学一起去。犹记得,年少时知难而进的豪气与下山时两股战战兢兢的状态交织,到一段陡峭石阶时,恨不得四脚着地。忽然有同学刹不住脚把我撞向深崖,是一旁年轻的班主任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了我。30年后,我再次站在山底,望着入口处匾额“珏秀秋月”,当年的欢声笑语与惊魂未定恍若昨日。

  已是4A级的珏山景区焕然一新。对比实景看景区示意图,从黑虎殿经一天门二天门三天门到正顶,是曲折望不到头的天梯,而楼阁亭台恰到好处地点缀在山头与山腰……且慢,“挂壁步道”处难道就是当年的惊魂地?

  雨后的山,有种大家闺秀的水灵。远处一大屏山,像个倒放的扇贝,忽浓忽秃的植被,是扇贝的纹路。两侧茂盛的枝叶蜂拥游人而上,走走停停,皆是嫩色。树间一个被风吹日晒过,形色俱失的纸灯笼,用沧桑一把把嫩得拔尖的调子拽了下来。

  过了一天门,在亭子里歇脚。“人疑天上坐,山在镜中悬”,这云间日子,让人仙风道骨起来。你知道景有多少层?一眼望去,从绛红色的梁柱、森绿的松柏、蛇形的山路、山间的人家,到高低纵横错落了五六层的山脉,再到天上被夕阳镶了金边的云,大自然的笔勾勒之细令人喟叹。

  蹑手蹑脚去看一只树梢的鸟儿,它的鸣叫在游人此起彼伏的喊山声中脆生生的。它一扑棱飞向了广袤的天地,留我在原地,此刻真羡慕能振翅的生灵。有诵经声悠然,真武行宫和玄武殿,只能改日再探了。

  黄鹌菜、附地菜、泥胡菜、鼠曲草、稷、马唐……我成了深夜神农,一一查证着标本的名字,感恩它们神气活现的扎根,感恩它们赐予人类生态均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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