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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乡祭事

白耀红
  过去,在我的故乡,农历七月十五是春节之后的第二个大节日。早晨,长辈们要从自家地里选几株长得高壮、穗儿最长的谷子连根拔起带回家,在谷穗根部系上红布条供在家神和大门上;有时要在龙王庙里供上活羊、活猪进行祭祀活动;早饭前长辈带儿孙辈祭拜祖坟。正所谓十里不同俗,这种礼神活动就是选择上好的牛、羊、猪、鸡,恭敬地祭祀,祈求神灵保佑降福。

  儿女读书求功名,找对象求子孙,出远门谋生,得病求医,甚至大牲畜防病免灾害等等,村里人家会到大仙庙、山神庙、财神庙、观音庙、菩萨庙、奶奶庙、龙王庙等与之需求相对应的寺庙祈求保护。有时礼神祭祀也会出现一些特别的情况。一是自家喂养准备敬供的活物出现意外,又无力临时购买的,主家可以出一些费用,借用别人家准备宰杀的活物,由主家先完成礼神程序。已礼神的供物必须及时宰杀,否则会给主借两家招来祸端。二是在礼神过程中,活物不配合。传说以前邻村有一帮年轻人,农历七月十五到龙王庙礼神,酒也抹了,水也浇了,甚至供羊已成“落汤鸡”了,就是纹丝不动,年轻人讲“反正不能误了中午吃羊肉包子”,强行把供羊宰了,各家各户也分了羊肉。不想,包子还没蒸熟,全村突降暴雨被山洪围困。有此传说无考证。

  老家缺雨,春旱“活不了苗”,秋旱“饱不了籽”。我儿时亲见过一次规模比较大的祈雨礼神祭祀活动。当年春旱严重,全沟三十多个村联合礼神祈雨,期间要唱大戏搞社火,但中心活动是“抢龙王爷”。庙里摆放的龙王爷有1.5尺左右高,木头雕刻的,红色漆面胡须很长。活动开始时,龙王爷供在四人抬小轿里,全体供奉跪拜后,各村强壮男人齐上阵争夺“龙王爷”回本村。传说哪村先争到,哪村就先下雨、下透雨。第一天,甲村抢走“龙王爷”,第二天,其他村都要到甲村再去“抢”。此时,甲村会在路边、墙头、房上、大门口、庙门前准备一排排的大瓮水。外村人一进村,男人们都在为保护“龙王爷”,掉鞋破衣断裤带的事时有发生。这个活动一般要进行七八天,“龙王爷”可能要在你来我往、反复争夺中路过几个村。我儿时听说,姥姥家村里有一个更独特的礼神祭祀仪式。每年农历立夏的当天夜里,村里要选德高望重两三位老人,带上村里挑选的最漂亮大公鸡,在龙王庙里彻夜蹲守,等到公鸡第一声啼鸣时,不等声音叫完,立即卡住公鸡脖子,现场宰杀祭拜,据传这样可以防冰雹灾害。

  老家这些祭拜风俗,直到“文革”前还有一些。随着天文监测、人工增雨、生态改善、旱作农技、品种改良、虫害防治等一系列新科技成果进入农村,农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,科学战胜了迷信,礼神许愿还愿等活动形式已转化成当地传统民俗文化,仅限于旅游、节日表演了。

  现在,老人们常常聚在一起,笑谈过去祭祀中闹出的笑话。历代礼神祭祀供奉牛、猪、羊、鸡等很多,没听说哪个地方、哪户人家因此遂愿了,富裕了。前几天,笔者在右玉参观学习,右玉城边有个风神台,以前当地百姓会跪求风神止风住沙,年年拜,年年风沙越刮越大。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,在党的领导下,十八任县委书记带领全县人民艰苦奋斗,一任接着一任干,六十年终于将“不毛之地”改造成“塞上江南”了。现在故乡人民丰衣足食,好不快乐。有老人讲,咱这庙多神多祭祀多,不知磕了多少头,敬了多少香,礼了多少神。现在总算明白了,求神不如求自己,跟着共产党走,才能幸福满山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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