露水云烟,虫声鸟语,季节有序而世事无常。心中有风,写出的便是风,心中有光,写出的即便是风,也满纸风光。“一年好景君须记,最是橙黄橘绿时”,苏东坡的豁达,苦难之后。汪曾祺何不然:“我一直都错怪,是你带走了一切。其实一切本来就会离开,只有你如约而来。无聊是对欲望的欲望,我的孤独认识你的孤独。”岁岁王孙草,空怜无处期,没有什么不能放手,也只得放手,一切都被接受,也只得接受。再不情愿,衰老的特征,都是父母曾经的样子。
萧萧风至,孤客先闻,音信千里,难寄怅情。天凉了,发呆时,记得披件外衣。缟裳练裙,亭亭玉立,不施脂粉而风致娟秀,这该是深秋的景致。残荷寂寥,临溪流以静对,凄凉飘零,访草木以素心,炎夏里张开的毛孔,可幽闭矣。
韶华逝,容颜衰,不必努力即可获得者,惟有年龄。寒露至,果迟熟,不必努力的结局,大致如此。登高极目,知天地之大,置己苍茫,知寸身之微,你我不过一片黄叶,随风漫卷。尔来多不见,此去又何知,世间再无此岁,人人皆过客耳。欲走小留,仍有不舍,挂念的人,牵扯的事,实在太多。
每场不快,似经历一场落叶的憔悴,却也在心房里落下一粒坚韧的种子。记忆未满,尚有空间,记忆里的回回挫折,竟因了这粒种子的支撑,不至绝望。如同照亮一路光明者,只需一豆青灯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