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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碧海蓝天林徽因》节选

韩石山 著 华文出版社

  前面说了三个常来“太太客厅”里接受林徽因教诲的青年作家,我有意空了一个。因为这个人跟林徽因的关系太特殊了。论写作上的指导,跟李健吾一样,可说是林徽因的学生;论亲疏,跟李健吾他们不一样,李健吾他们对林大小姐多的是敬重,沈从文不一样,多的是亲近。再就是,他比林徽因还要大两岁,一旦亲近起来,称呼也不一样了,沈叫她徽因,她叫二哥或沈二哥。下面我们专辟一节,说说两人之间的关系。

  6.沈二哥从文先生

  沈从文1902年生人,比林徽因大两岁。相识后不久,在称呼上就亲近了许多,沈叫林什么不知道,林在给沈的信上,称沈为二哥。我想,这只是信上的称呼,图的是亲近,平日在一起,断不会这么叫的,叫个“从文”就行了。徐志摩比她大好多岁,也只是叫志摩。林徽因是个冷傲的人,给一个只比自己大两岁的人叫二哥,可见两人的关系不平常。这不平常,并不是有什么恋情,只能说是脾性相投,彼此又相当的敬重。

  沈从文认识林徽因,还是徐志摩引见的。

  徐志摩可说是沈从文的提携者。1925年10月,徐志摩接手编辑《晨报副刊》后,大力扶植的作家,就是湖南来到北京闯天下的文学青年沈从文。又是散文,又是小说,不到一年间,就发表了十几篇,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青年,顿时成了北京文坛上炙手可热的人物。

  那一段时间,林徽因和梁思成还在美国留学。待1928年回国,在东北大学教书,沈从文到了上海,跟胡适、徐志摩一伙人,在上海滩上如蛟龙下海,风生水起,成了新月派的顶梁柱。一个小学都未见得毕业的人,承胡适大哥的擢拔,居然当上了中国公学的教授,又情书连连,不屈不挠,获得了合肥张家三小姐“兆和同学”的青睐,可说是金榜题名与洞房花烛,转瞬间一“揽”无余。张兆和其时是中国公学的学生,只可说是兆和同学,过去和现在,老师对学生,都是这样称呼的。

  北伐成功,南京政府成立,国内局势大变。文化教育界的格局也有所调整。胡适、徐志摩的影响力大不如前,这也影响到沈从文的处境。在中国公学,追上了校花,是好事也是坏事,好事是携得美人归,坏事是在这儿教授是不能当了。1931年暑假过后,应杨振声之聘,去了青岛大学教书。1931年11月徐志摩在济南飞机失事遇难,北京的朋友最先就是打电报给梁实秋,让他派沈从文去济南看个究竟。

  在中国的新文化运动中,杨振声也是个大人物。早年留美,是哥伦比亚大学的博士。回国后,是北京大学的教授,很早就发表小说《玉君》,名重一时。他是山东蓬莱人,家乡办起青岛大学,请他回来当了校长。他在哥伦比亚大学学的是教育学和教育心理学。1933年教育部便请他出山,回到北平,主持中小学教科书编纂工作。想来他知道,他离开青岛大学,沈从文在那儿也待不住,便将沈从文也带到北平,参加了中小学教科书编委会。于是沈从文便带上张兆和来到北平,办了婚礼,住了下来,住处在一个叫达子营的街上。好几年前,经徐志摩引见,得以结识林徽因,这些年沈从文的名气大了,两人的关系也就更进了一步。林叫沈从文二哥,大概就是这个时候开始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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