感恩是一种病,我一天不写些东西,全身难过。写作过程就是我的服药之际?膏丸丹散,各式俱全。从谋生出发,慢慢地有了想法和山水。觉得其中境界不仅仅是要活下去,还要活得好。活下去是谋生,活得好是想法。那么山水呢?气象,雄心,不一而足。
只是这全是闲笔。
一眨眼,我就44岁了,全是闲笔,全是闲笔而已。
那日我在湖边,湖水蓝如烟,它会冲淡,它会消失的。身后是个菜园子,种着萝卜和青菜。暮冬早春的青菜甘甜绵软,因为水汽少。水是能淡不能浓的尤物。刚才我到湖边小路,看到几个稻草垛,同行的说,再不看就看不到了。
此刻,田野寂静,大人们过年过累,只有小孩还保持着精力。
也是疲倦的,我们几个出来聚餐,阳光很好哦,湖水蓝如烟,也是疲倦的。
去年下半年,我迷恋起小品写作。有时候我觉得小品是浓缩的一篇散文,有时候我觉得小品是放大的一首诗歌,有时候我觉得小品是在散文与诗歌之间的一个凉亭,风过去,雨过去,心情留下来。有时候我觉得小品是在散文与诗歌这山水之间的一个凉亭,大江纵横,群峰纵横,日光纵横,月色纵横,草木纵横,众生纵横……凉亭翼然,飘飘欲仙。好的小品都有一股子仙气。也不是如此。前几天我写《喝杨梅酒的青年之七》,想写组诗,像画家不停地画静物,训练一座石膏像和几只苹果。《喝杨梅酒的青年之七》的最后一句:有昨日的人才有美。
我想到这句诗,突然对小品有肌肤相亲之感。小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,像我写诗二三十年,若要谈诗,从何谈起!我只能说写作即意会。一个写作者,写作过程中游刃有余,而一旦谈论起写作又捉襟见肘,我相信这是好写作者。口若悬河滴水不漏谈论写作的写作者,我一方面很是敬仰,另一方面我也会走神。
菜园子的草棚檐下挂着咸鸡咸肉咸鱼,日子过得不错。我老觉得他们过得比我好,这是我的豁达大度之处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