舍难就易,力所能及,旅行大致是最为庸常的想法。年轻时耽于山水,好游成癖,甚而成痴,然时空限制,世事纷扰,远游未必成行,山水之癖也不会轻易改变。同频同道之人为友,以友为友,结伴而行,趁兴去做,万不可缓,一缓腿脚便不再灵便。倒是可以让旅途慢些,以补看窗外的风景。天补者,观日望月,吹风沐雨;地补者,散步游泳,登山踏青。
用眼睛收藏世界,用大脑收藏书籍。一个人的精神发育过程,即一个人的阅读史。听到桑塔格“最有价值的阅读是重读”一句,不禁莞尔,曾经的重读,出于无书可读,如今的重读,一半源于怀旧,一半源于再解。风日晴美,净几明窗,即便随读随忘,也是一番满足。阅读红利,不等于阅读功利,已然成为终生相依的习惯。
郎朗说:“一个高潮接一个高潮,这个音乐就失去了意义”,人生何不然,高潮过后,繁华尽阅,总要归于平淡。“不喜欢任何人,想念每一个人”,塞林格道出了现代人的普遍心态。离职的第一件事,是将电脑初始化,并退出工作群,至于散伙饭,婉言谢绝,实在不喜欢这种难免伤感的告别方式。
“悄悄的我走了,正如我悄悄的来;我挥一挥衣袖,不带走一片云彩”,徐志摩《再别康桥》中的这句,适合退休时的告白;“他选择留下对她的回忆,所以他回头看了她。他做的不是情爱的选择,而是诗意的选择”,法国电影《燃烧女子的肖像》中的这段,也适合。
退休后最好不要再称谓原先职务,残脂剩粉,有碍大雅,叫王兄李兄为佳,叫老王老李也可。再辉煌的过去,也经不起时间的考验,一切都是过往云烟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