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陶然亭内拜谒老乡

李振峰

  他乡遇故知,可谓人生一大幸事。我是在北京的陶然亭公园遇到他们的。

  “你看,你的两位乡亲!”同行的文友很是兴奋。我没有回答,仔细地看着他们并肩矗立的墓碑,仔细地读着他们的墓志铭和生平简介。

  高君宇、石评梅,令人敬仰的革命先驱和驰名于世的京华才女,不止一次地听说和阅读过他们的事迹和爱情故事。然而,此刻站在这里,看着两座相依却并不相靠的墓碑,想起他们凄美动人的爱情传说,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。

  上世纪初叶,一个民族觉醒的年代。从吕梁山深处走出来的年轻的高君宇,站在了风云际会的浪尖之上。从静乐到北平,从太原到广州,瘦削书生意气风发指点江山,在民族独立、人民解放的狂澜中添加了鲜活的山西元素,同时也在山西本土点燃了红色的火焰。

  她是有名的才女、作家、诗人、报人,早期女权思想的启蒙者,为女性解放和意识觉醒摇旗呐喊。从山西平定来到处于文化前沿的北平,情窦初开、渴望爱情的石评梅为情所伤之后,坚守着独身主义。

  他们相识于同乡会,她仰慕他似火的革命热情,他欣赏她卓越的才华。面对他的热烈追求和表白,受过情伤的她犹豫、纠结,爱的心门紧闭。本该有情人终成眷属,无奈他们一次次错过,空留遗憾与伤悲。

  高君宇辞世后,石评梅提出高君宇曾有“北京城的地方,全被权贵们的车马践踏得肮脏不堪,只剩陶然亭这块荒僻土地还算干净,死后愿葬于此”的说法,建议将其葬于陶然亭。高君宇的墓碑是石评梅亲自设计的,造型别致,一方锥形的大理石碑,顶部尖锐,宛若剑芒。碑基左面刻有高君宇生前题赠石评梅的诗句:“我是宝剑,我是火花,我愿生如闪电之耀亮,我愿死如彗星之迅忽。”石评梅亲手将这几句诗刻在墓碑上,还在后面留下了自己的附注:“君宇,我无力挽住你迅忽如彗星之生命,我只有把剩下的泪流到你坟头,直到我不能来看你的时候。”缠绵悱恻的留言与英雄气概的诗句交相辉映,再加上石评梅以死践诺的悲剧,给这段无果而终的爱情添加了传奇色彩。

  高君宇逝世三年后,石评梅郁郁而终。有人说,她的死有很大的自主成分,是为了实现“生前未能相依共处,愿死后得并葬荒丘”的意愿。

  石评梅墓位于高君宇墓右侧,造型相仿,同为方锥形的白石碑,上书篆文“春风青冢”四字。两方剑碑如同一对比肩而立的神仙眷侣,令人感慨无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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