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西校尉营关帝庙到钟楼要经过一个小广场,小广场的门洞前是一个大大的青砖影壁,上部是“锦绣太原城”五个大字,两边的楹联为“禹奠山川汾水久琢三晋,唐迹锦绣文瀛永占一品”。影壁上布满各种字体的“晋”字。影壁前后两面正中心的图案分别为团龙和葡萄。这个小广场建有回廊,雅致而华美,这在寸土寸金的钟楼街显得非常珍贵。影壁楹联中“文瀛”二字,让人不免思绪万千。太原海子边有个文瀛湖,“瀛”是大海的意思,“文瀛”二字含有文运昌盛之意。这小广场可以算是我与钟楼相遇的序曲吧。序曲居然都如此文脉纵横,那么钟楼又将是怎样一种昂扬的情怀呢?
据记载,太原钟楼始建于明代,傅山的祖父傅霖曾倡导集资重修。钟楼分台基和楼阁两个部分,上部楼阁高三层五丈,重檐宏甍,椽拱飞扬,十字结顶。楼阁中高悬巨钟一口,高达丈余,重千余斤。
现在见到的钟楼是2021年落成的新建筑。新建的钟楼门洞南北相通,内部留有一条拱形甬道,东西两侧各有青砖铺就的台阶,可以登上钟楼的平台。钟楼共三层,木结构。一层大厅,方形天井直通楼顶,沿木质楼梯可登上二层,然后绕圈可以登上三层,也就是钟楼的最高处。整座建筑极尽卯榫木构之精妙。楼上悬挂一口铸铁大钟,腹径约1米,高约1.5米,一面刻有“风调雨顺”“国泰民安”文字,一面铸铭为“乾隆二十八年造”,钟身上铸有乐手吹笛、武将骑马等图案。其实它并非乾隆年间铸造的大钟,而是现代仿制钟。钟楼上的匾额为“锦绣太原”和“凫氏洪声”,很有文脉渊源。
“锦绣太原”究竟得名于何时,目前争议较大。在元代,太原府繁华非常,有这样的民谚流传:“花花真定府,锦绣太原城。”明代著名文学家、侍郎王世贞来到太原,曾惊叹道:“太原城甚壮丽,二十五睥睨作一楼,神京所不如也。”据清康熙年间《阳曲县志·城池》载明洪武年间晋王朱棡岳父永平侯谢成重修太原城旧事,言其壮丽,有“崇墉雉堞壮丽甲天下,昔人有‘锦绣太原’之称……”
“锦绣太原”,不仅是城池峻伟、风光秀丽之“锦绣”,而且还是商业繁荣、文化发展、安居乐业之“锦绣”,更具有人文意义的广度和深度。太原不仅是一座城,更像是历史经纬中的特殊丰碑。
“凫氏洪声”,意思是凫氏监造的钟,声音洪亮。凫氏是《周礼》中的官名。《周礼·考工记·凫氏》有这样的记载:“攻金之工,筑氏执下齐,治氏执上齐,凫氏为声,栗氏为量,段氏为鏄器,桃氏为刃。”“凫氏洪声”点出了钟楼的本质属性,也展现了古代铸钟工匠以凫氏为榜样,追求卓越的职业精神。
为再现盛景,钟楼街2020年4月启动提质改造工程。2021年9月19日,钟楼街开街,钟楼落成。这座钟楼是原址复建。
钟楼街提质改造工程,复建修缮了部分明清时期历史建筑,其中有钟楼、按察司牌坊、开化寺牌楼、说书楼4个重要建筑。在做设计方案时,最初启动的工作就是搜集历史资料,厘清历史脉络,让每一处改造、保护或复建的建筑都有出处。据史料,钟楼正对泰山庙(现泰山庙仅为清代泰山庙的一部分),即今天的二市场巷。因此,为了在原址复建钟楼,规划设计时将“占据”钟楼原址的上海饭店移到了钟楼的东侧。据太原市建筑设计研究院方案中心副所长张文进介绍,钟楼的设计基本上依据老照片复原,在修建过程中也做了不少修正。钟楼复原建成后总高度为25.89米,是整个钟楼街最高的一栋建筑。
钟楼街,当然因钟楼而得名,是太原市历史悠久的繁华街市。如今的钟楼街,由早年的钟楼街与按司街、东羊市并为一街。以“大钟寺”(大中市)和“开化寺”(开化市)相互依存。古老与现代融合,东西方建筑风格交相辉映,钟楼街展现出吸纳包容的大氛围大格局。
华灯初上,漫步在钟楼街的人流中,一种人间的烟火色,一种生生不息的大情怀,让人震撼而感动。一座大钟楼历经岁月的风雨,见证着世事沧桑,与月明相伴千年,这岂不是太原的另一种“锦绣”。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