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几兄妹小的时候，家里的日子捉襟见肘的，基本上也没闲情过什么生日。假如某一天，父母突然想起刚好有孩子过生日，顶多也就是给我们每个人煮一个咸鸭蛋。有时候我们也会问父母他们的生日，母亲立刻摇头，父亲则郑重其事地说道：“我肯定过过生日的。那时候我在部队当兵，过生日的时候还有蛋糕呢。”

　　“蛋糕是啥？”我们疑惑地问父亲。

　　母亲在边上摇摇头，又摆摆手，“你可别逗孩子了，咱们乡下人什么时候吃过蛋糕？咱街上都没有卖的。”

　　父亲叹口气，“等以后咱们条件好了，给你们每个人都过回生日，咱全家都吃回蛋糕。”

　　父亲还是没有说他的生日是哪一天，我们也没有再问。直到父亲45岁那年突然去世，全家人陷入极大的悲痛中。可是再难过也得继续努力地生活，再也没有人提起过生日的事。十多年后，我们都成了家，农民的生活条件越来越好，逐渐也都学着城里人，有了过生日的习惯。

　　那天，我们第一次给母亲过生日。全家人高兴地吃着生日蛋糕，我突然想起了父亲，忍不住问：“娘，我爹的生日到底是啥时候？”

　　母亲理了理鬓角的白发，摇摇头，“他说在部队里是集体过生日的，他们都是选择和党的生日一起过。回到老家后，他就没有过过生日，我也不知道。”

　　“唉，父亲辛苦了一辈子，没享过一天福啊！他要是活到现在，我们肯定也会给他好好过一回生日的。”

　　母亲叹口气，“你们有那个心就足够了。”说这话的时候，我看到她的眼睛里有晶莹的泪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