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本应在1966年就毕业并参加高考,却因“文革”而滞留学校三年。1969年,我无奈地返回了我的故乡——太原市郊的武家庄村。返乡后,正赶上我们生产队的老木匠实在干不动而“退休”了。我则因前两年逍遥在家无事做,跟着住在家中的一个文水木匠学了些皮毛手艺,于是没干了几天农活,就被队长安排当了木匠。
当年,生产队的木匠,无非是修修农具,修修平车,修修茅桶,或帮社员们做做屋架,做做门窗……然而,活儿看似简单粗糙,该有的木匠工具却一样也不能少。而当时,自己好像也喜欢上了这一行。于是,我在原有的基础上,或置,或制,很快就配齐了一整套工具。记得,光刨子就有长刨(木板拼缝用)、中刨(一般刨光用)、精刨(最后精加工木活表面用)、圆刨(外圆刨刨光手把农具的把柄等,里圆刨修茅桶用)、槽刨(刨槽装嵌木板用)、边刨(装镶玻璃等用)、线刨(门窗及家具上做花饰用)等十几种。其它锯呀,凿呀,也是多种多样。但斧子却只有一把,就是眼前这一把。斧头当然是买的,斧把却是找了一块老槐木板精心配上的。
我的这把斧重约1公斤,挥动时既不显重,又有一定惯性,可谓得心应手。另外,它顶上是个约30mmx35mm的平面,下面则扩为一个宽约70mm的刃,总长约150mm,可满足木作时的全部功能。它最显著的特点,则是由一个长方体收缩为一条线(刃)时,一个平面延展,只有另一个平面收缩为一个向内侧略带弧的斜面,以使其更便于砍削。而基于这个特点,匠人们、乡民们形象地称其为“一刃斧”。
而由于一刃斧这个独有的特点,民间便有了一句拿其来说事的俗语,叫“一刃斧砍人”,用来形容有些人拉偏架,以及说话办事对人不对己的不公平现象。
稍有点遗憾的是,我的木匠生涯仅仅持续了不到三年。1972年,村里筹办一个造纸厂,我由于有点文化,便被抽出来参与建厂。从此,便与木匠这一行彻底告别。而那林林总总几十件木匠工具,也因几次搬迁,特别是随着城中村改造,丟的丢,扔的扔,几无一遗存了。这件斧头的意外出现,竟让我有了一丝丝惊喜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