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牵着母亲的手

王慰
  前几天休假回家,心血来潮陪母亲逛街,大街上车水马龙,人来人往。已近古稀之年的母亲想到马路对面一家新开的老北京布鞋店去看看,我呢,则对眼前一家音响专卖店感兴趣,目标不同,于是各自走开。我的脚还没踏进店门,忽然听到身后人群中一阵骚动,转身一看,不远处有辆摩托车像喝醉酒似地左晃右摆直奔而来。

  “妈!”眼看着母亲不待绿灯亮起便自顾自地走在斑马线上,不容多想,我紧追几步冲过去一把拽住母亲的手,用力把她往身边一拉,“呜!”摩托车擦着我们的衣角一闪而过。“好险!”有人为我们松了口气,而我此时的心还在加速跳动。

  “妈,我不该让你一个人过马路的,刚才这用力一拉,你胳膊疼不疼?”我一脸紧张又愧疚地问母亲。“没事,不疼,你妈这身子骨还硬朗着呢,多亏你反应快。”说着,母亲抡了几圈胳膊,示意没有问题。

  “妈,绿灯亮了,才能过马路,走在斑马线上也要左右看看,注意安全啊……”我故意板着脸“教训”母亲。

  “妈知道了,人老了,眼神不好,没看清红绿灯,我以后少出门……”母亲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解释着。

  “妈,我牵着你过马路吧!”我心里一酸,准备牵起母亲的手,这时,我才注意到母亲那双手——暗淡无光、枯瘦如柴,手背上布满星星点点的老年斑,都是岁月留下的无情印记。

  我有多久没有留意母亲的手了?在我的记忆中,母亲的手是这样子的:那是一双勤劳的手,操持家务,忙忙碌碌,照顾着我们的生活起居;那是一双灵巧的手,会打毛衣、会做布鞋,还会做可口的饭菜;那还是一双美丽的手,它留给我最初的印记是母亲牵着孩子,大手牵着小手的温暖……

  儿时,母亲就是我的保护伞,为我遮挡风雨,排除万难,母亲在,心里就是踏实的、温暖的。当母亲牵着我的手,一种被当成手心里的宝的幸福感和安全感便涌遍全身。儿时的我,总爱找出种种理由让母亲牵着手,那是一个孩子的依恋,更是一位母亲的骄傲!

  日子过得飞快,我长大了,母亲也老了,我不再需要被母亲牵着手走,甚至都不愿意和母亲一起上街了。母亲,除了一如既往地在我耳边念叨几句注意身体、天冷及时加衣,似乎不再有多少能令我兴致勃勃与她交流的话题。我们忙着工作,忙着孩子,忙着人际交往,却忽略了家中的老人。

  当我牵着母亲的手,我的脑海里闪现出“反哺”这个词。父母给我们的爱像大海一样博大,而我们回报给他们的却像小溪一样微不足道,即便如此,父母却从来没有责怪我们的意思。我们常常忘记,小时候父母是如何疼惜地牵着我们走,我们长大后总是迫不及待的去牵自己另一半的手,却从来都吝啬于把自己的手递给一天天衰老的父母,殊不知年迈的父母,也需要我们用有力的手去牵引。

  这一天,我牵着母亲的手陪她逛街,母亲特别高兴,她的眼里漫溢出来的欣慰,却令我深深地羞愧和自责——从今往后,我要常回家看看,用心陪陪父母。时光的长河啊,请慢一点流淌吧!父母在,人生尚有来处;父母去,人生只剩归途。人到中年,健康是福,平安是福,还有父母的手可以牵,这是多么难得的幸福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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