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拿个棒槌洗衣服

梁建军

  小时候常在晋北老家住,衣服脏了就是奶奶给洗。奶奶她们洗衣服和城里不一样,城里人洗衣服要用洗衣盆、搓板,而奶奶她们是拿个洗衣棒槌,在一块石板上捶打洗衣服。村里也不叫洗衣服,叫“洗黑水”。

  村里家家都有个院子,有条件的,在院里还有水井。奶奶家也有水井,在不远处,还放着一块洗衣石,不方不圆的,直径不到两尺,厚度有五六寸,石面发涩,还夹杂着些红黑斑点。石板旁边有条小水渠,沿着这条水渠,洗衣水会流到院外。

  奶奶洗衣服大多是在中午时间,找个阳光灿烂的日子,从农田里劳作回来,吃完午饭,就开始洗衣服。

  奶奶先从井里打上水,水桶放在洗衣石板旁,水桶里放只瓢用来舀水。衣服放在石板上,舀上水,把衣服湿透,就用洗衣棒槌捶打。洗衣棒槌是一根三四十厘米的木棒,拿起来沉甸甸的,捶打衣服的部分是个平面,手持的部分是圆形的,有些翘起,细一些,手握着正好。洗衣服时,一边捶打,一边翻动衣服,不时淋些水,在衣服脏的部位还要撒些碱面。

  我看奶奶洗衣服捶捶打打挺有意思,觉得很简单,就也想上手试试。奶奶起身,我坐在小凳子上,学着奶奶的样子,往衣服上舀水,捶打,翻动衣服,捶打了没几下,胳膊就困了,自己穿的衣服上还溅了不少污水点子。这才明白,捶打衣服并不简单,需要反复折叠、翻动,用洗衣棒捶击,污垢和水一起从衣服上挤了出来,也许正因为如此才叫“洗黑水”。

  奶奶洗的衣服多时,还会去村口的牧马河边洗,拿一个盆子,放上衣服,带上洗衣棒槌、碱面,我们也跟到河边玩耍。河边路口不远处有一溜洗衣石板,经常有村里的姑娘媳妇们在河边洗衣服,远看,就是一道美丽的风景。洗衣服的人们打个招呼,而后找个位置坐在石头上,一边洗衣服,一边聊天,张家长李家短、谁家娶媳妇嫁姑娘都是话题,或生产小队里的庄稼长得好不好,工分是多少……村里人嗓门大,远远都能听到,说到高兴处就会传来一片银铃般的笑声。

  随着时光的流逝,棒槌洗衣服已成了村里人们久远的回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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