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牛郎织女树

陈春澜

  站在朴素到几近荒芜却散发着远古气息的山西和顺县牛郎峪村,抬头看天空甚是高远,大朵大朵的白云,变换出各种梦幻般的形状,从天的最高处轻轻飘过。传说,这是牛郎生活过的村庄,织女曾在这里和他相亲相爱在人间。在这如梦似幻的云朵里,定然有一朵是织女渴盼的眼神,恋恋不舍地望向人间,望向她的牛郎,还有她的一儿一女。

  爱情的故事自古相似。也许,不止是织女;也许,天上有多少朵云,地上就有多少对常相思却不能常相守爱而不得的有情人。在和顺,他们不满足于“金风玉露一相逢,便胜却人间无数”的瞬间,他们化作两棵树,一棵叫油松,一棵叫菜树,以坚守的姿态和相守的缠绵让美好的爱情故事到处流传。

  登顶和顺境内的太行山脉,远眺四周山峰,奇峻伟岸,树木繁盛,各种不同色泽的树叶在初秋的阳光下,静静地舒展着自己的身姿,呈现在你面前的不是花的海洋,却胜似花的海洋。“秋岚远景,景物粲然,幽情思远,如睹异境”,仿佛一幅色彩斑斓的水墨画,煞是写意。

  菜树,不似杨树高大伟岸,但它有着满身丰沛的枝叶,树的主干从树根一出土处就被枝叶包裹,远远地看去,以为是一棵开花的树。到了深秋,它的叶子则会呈现出一种醉人的酒红色,在万叶丛中煞是夺目。在万木将枯树叶凋零的秋季里,默默地用温暖的色调,以独有的姿态,安静地依附在巍巍太行,沉默地相伴着它的油松。

  油松在生长初期,谁也长不过它,自顾自地吸取阳光和雨露,像个疯长的男孩。长到一定高度后,就把阳光和雨露懂事地让了出来,谦虚地低下头,和大家一起深耕自己的也是菜树的福田。

  我不是植物学家,不敢从科学的角度来考证油松在生长过程中,是不是有先快后慢的特性。只是觉得这个特性放在这里很有意思,如果顺着这个意思再延伸一些天马行空的想象,那菜树就是织女从天上偷来的树种,高贵、仁爱。“此树只应天上有,人间哪得几处见”,我们一行人,其中不乏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高人,但都不约而同地指着菜树问:“这是什么树?”

  知道是菜树后,都盛赞菜树好看。我想,定然是好看的菜树,收了油松的野性,有如此美丽的高邻,长成小伙的油松当然愿意为她低到尘埃里。看着菜树和油松根连着根,手挽着手,情深意切状,我权且把菜树当作织女,把油松比作牛郎,这样银河阻断的只是他们的肉身,但他们的灵魂早就依偎在一起。一个在天上,一个在地上,那是千年旧事了,现在,他们早已变成两棵树,永不分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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