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拉大锯

梁建军

  1975年,我负责小店公社红寺村知青食堂,分管副业的队长来到食堂,说:“这几天中午安排个客饭,吃白面,管饱,月底队里结算。”

  中午开饭了,两名吃客饭的人如约而至。粗瓷大碗,盛满,每碗六七两,每人吃了一碗,饭量真大,一聊才知道,是拉大锯的。

  拉大锯是个强体力劳动,也是技术活。过了几天,拉大锯的工人把需要破解成板材的原木(去了皮的树干)拉到了食堂前的大柳树下,这块地方宽敞,浓荫蔽日。大锯有2米来长,一尺来宽。他们先做个一人多高的木架,放置原木。

  一名木工拿着墨斗,墨斗里放着棉花,墨汁倒在棉花上,墨斗前后各有一个小孔,墨线从棉花中穿过。墨斗后端有一个用手摇转的木轮缠绕墨线。木工站在原木上,拉着挂在墨斗外面的小钩,拉出染墨的线绳,把钩钩在原木的一头,再把线拉到另一头,拉直绷紧。另一人在原木中间拉起墨线,一松手“啪”的一声,原木上就留下了笔直的一条黑线,这样隔一寸就绷一条线。

  线绷好后,一个人站在原木上,一个人站在原木下的地面上。原木在木架两头要露出几尺,固定牢,而后从木头的一端沿着墨线开始拉锯。站在地上的人握着两个手柄往下拉,站在原木上的木工握着手柄往下推。大锯拉到下面,上面的往上拉,下面的往上推,循环往复。锯到架子边上时,两人把原木向里移,大锯移入木架的中间,而后继续拉锯。看着他们节奏分明、流畅自如,好像不是力气活,倒像是在表演,有一种力的美感。随着大锯上下移动的“刺啦刺啦”声,锯末随锯而下,撒落在地上成了一条笔直的木屑线,慢慢形成一个长堆。附近的村民们有的把锯末取回去烧火做饭,有的在院里堆上一堆,点燃,只冒烟不着火,冒出的烟夹杂着淡淡的木香味熏蚊子。

  看着师傅们挥洒自如的动作,我好奇想体验一下。和拉大锯的师傅一说,估计是每天给他们做饭的缘故吧,他不是很情愿地说:“那你试试吧。”说着,站在地上的师傅让出位置,又简单地告诉我拉大锯的要领。拉锯开始了,师傅往上拉,我就往上推,到了上面我就往下拉,师傅往下推。不知怎么,大锯在我手里就是不听使唤,总使不上劲,往下拉、往上推,总感到有些疙疙瘩瘩,不顺畅,自己出了一身汗,锯线豁豁牙牙的。

  木工师傅说:“行了,别累着。”实际是下了逐客令,我看似帮忙,其实在添乱,不仅出活慢,锯得不直,木板还坑坑洼洼的,师傅说:“费了料。”

  随着时代的发展,解板材、锯木头都用上了电锯,又快又省事,当年生产生活中离不开的拉大锯行当也退出了历史的舞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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