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赶一场水陆院庙会

卫刘芳
  小时候的庙会是个盛大节日,村里要搭一台大戏,让丫鬟小姐穿花拂柳地思春,武将插四杆护背旗铿锵打斗。还有肉丸、凉粉各种地摊小吃,有的还兼具表演性质,比如吹糖人,徐徐一口气就把一团面吹成活灵活现的小耗子。当然,也少不了卖一些女人们喜欢的针头线脑衣服鞋帽。

  长大后进了城,每年要赶的庙会叫水陆院庙会。晋城水陆院庙始建于清康熙年间,距今三百余年。据《凤台县志》记载,“水陆禅院,在城东南隅……每年四月二十举行大型法会,曰:水陆院会。”延续至今,水陆院庙会已演变为以商贸为主的现代庙会。

  庙会前一天,小商贩们就抢着在划定的区域内用钢丝床、石头占摊位。最繁盛时,他们甚至要熬夜看守摊位,等天一亮,旋即把防雨棚撑开,摆出货品齐齐吆喝起来。住在附近的我心痒难忍,总会顶着烈日去逡巡一圈,看看比往年多了什么少了什么。

  连续多年的水陆院庙会,我都会在圣亚环形天桥上拍一张全景留念。嚯,那叫壮观,整条街密密麻麻列四行摊位,红的蓝的褪色的防雨棚一张接一张看不到尽头。但今年最佳位置被一群小青年占据了,他们有的架着手机拍视频,有的在声情并茂地直播。以往电视台等媒体才有能力进行的实况转播,如今被民间借助互联网,用一个个巴掌大的手机就能事无巨细实时展示给全世界。

  一路巡过去。颜色鲜艳的小食品和促销的低档服饰少人问津,对,大家眼界开阔了,要找新颖新奇的玩意儿。爱美的小姑娘围着缀满仿银饰品的金丝绒布挑来选去;喜养宠物的正在大纸箱里捉毛茸茸的小鸭子;几条僵直的毒虫标本让“江湖郎中”的称号鲜活起来;巧舌如簧的推销者扬着一叠蓝色物事引来一圈将信将疑的围观者;将莲子粉误写成“怜子粉”的卖家让人无限怅惘;被上紧发条的一个个木头人偶在为这片喧嚣集体高歌……

  而我最热衷的是农具区。这一片的商品都是不怕沾灰惹尘大喇喇摆在地上的,铁锹锄头雪亮、马扎簸箕扎实……每一样都饱含农家手艺人的粗中带细。这次却只有寥寥数家,也许是利润微薄手艺人流失了吧。一转念,现代农民多进城务工,加上土地流转集约化耕种,确实很少需要这些农具了。而我心心念念想买的小藤编簸箕,也不过是当作民俗品收藏。

  东瞅瞅西看看,顺手将所见所闻发到了朋友圈,于是,五湖四海的朋友沸腾起来,“这是箩头笼箅么?”“快帮我定下那盘小石磨!”逛得不亦乐乎,但还是有缺憾——庙会作为一种民俗文化载体,也是当地经济文化的缩影,如何新旧融合发展是个课题。而我私心想要的是《清嘉录》里的庙会景象“杂耍诸戏,来自四方,各献所长,以娱游客之目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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