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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丽的小金鱼

殷剑贞

《村头人家》 龙艺 作

  童年认知的世界就是小村那么大。在北方,每天除了土豆、玉米、高粱外,平时是很少能吃到肉的,更不用说吃鱼了。对鱼的概念仅停留在小学课本中简单的插图上,村边那条清澈的小河里,看到的只是一寸多长的深灰色小鱼。

  有一次,同村一个小伙伴附在我耳边兴奋地说,她妈从镇上买回5条五颜六色的鱼。整个上午,我的脑海中一直想象着那些多彩的鱼儿。中午放学后,迫不及待地跟着小伙伴直奔她家,当我气喘吁吁地进了屋内,好一阵失望!原来摆在她家那只掉漆的五斗橱柜上的,是一个水果罐头瓶里盛着的5条胖墩墩的用蜡做成的五色假鱼,连水里漂浮着的水草也是塑料做的。“看,晃一下瓶子,鱼就会游起来。”小伙伴一边夸耀一边演示。那几条肥胖的假鱼确实为她家陈旧灰暗的老屋增色不少。 

  几个月之后,我还真见到一条活生生的金鱼。养金鱼的人家和另一个好朋友住一个四合院。金鱼是主人从城里带回来的。它只有一寸有余,鼓着圆溜溜的眼睛,红红的尾巴上点缀着几个小黑点,优哉游哉地在圆缸子里游来游去,因为是第一次看那么可爱的小精灵,我的眼睛怎么也看不过来。之后,几乎每天我都找借口去看那条金鱼。那条小金鱼成了我们童年单调生活中的谈资和乐趣,直到本家小妹有一天从省城回来,我才知道,除了观赏鱼,世上还有许多鱼是可以吃的,且营养丰富。由于她的描述太笼统,越发激起我的想象,最起码不应该像玉米糊糊那样没味道吧?我想。临近春节的一天,好朋友忽然悄悄告诉我,小金鱼不见了!是死了?还是送人了?她也不清楚,只是神秘地说:她见邻居家把门帘捂得严严实实的,说不定一家人正在烹饪那条小金鱼。朋友的依据是,那天,她从严严实实的门缝中闻到一丝烤糊的腥味。这是平时从来没有闻过的味道。

  成家以后,在南方婆婆手把手指点下,我这个北方人终于学会了做鱼。红烧、清蒸、糖醋,还真能翻出几个花样了。有时,跟婆婆聊天,她回忆小时候淘气,村子四周全是清清的小河,她常下河摸鱼、捞虾,所以吃鱼是家常便饭。远嫁山西后,困难时期很少尝到鲜鱼的味道。有一次,跟着公公去亲戚家做客,主人说中午给你尝尝我们这儿的“鱼鱼”,没想到满怀希望等到开饭,端上桌的竟然是一盆“莜面鱼鱼”。

  隔着40多年的时光,童年那条美丽的小金鱼,依旧鲜活地游弋在我汩汩流淌的记忆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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