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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父亲记录口述史

阿峰
  孝敬老人可以做很多事,我认为其中之一是写出他们的历史。

  早在2001年,我便根据父亲的口述写出过一篇短文《艰难求学路》,发表于报纸。那年他67岁,说到艰难困苦的地方不至于太难过。今年他已87岁啦,我想把同样的题材从七八百字扩展到3000多字。刚说请他详详细细讲述,充实许多细节,他直接回绝了。

  “都是过去很多年的事,再不用提起。”他冷冷地说,“我这么一个普通百姓,哪有那么多值得说的?”“正因为是很多年前的事,再不详细写出来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。”我认真地说,“普通百姓的平凡日子也值得写。”

  经过软磨硬泡,在10月份的最后一周,父亲好歹答应了我的请求。

  记忆的闸门终于打开。抗日战争时期,父亲在本村上了初小(一至四年级)。爷爷家人多地少、生活穷苦。但爷爷支持男孩子上学。父亲又去邻村上了高小(五至六年级)。1948年5月,临汾解放。为供父亲去考中学,爷爷卖了汾河边上的一块好地。

  “地是农民的命根子呀。看着我爸痛苦的样子,我心里难受啊。”父亲从沙发上站起来,拄着拐杖走回卧室。我耐心等他平复一下心情,接着再讲。“咱村离临汾120里。一开始铁路线没修好,不通火车。我们都是步行去。”父亲一边想一边说,“从天不亮走到天黑。晚上在人家打麦场上睡一觉。第二天接着走。那年我15岁。”他又说不下去了。我就去做饭。午睡起来再讲再写。

  “在太原上中专,临毕业那年我得了胸膜炎。住院需要15元,我哪里有那么多钱啊?”父亲又讲不下去,就歇一歇再说。“我感谢我爸我妈供我上学。我感谢本村初小、邻村高小。感谢老师们对我的培养教育。感谢共产党领导人民翻身得解放,我才有机会上完初中,又公费上完中专,这才能为社会做些有益的事。真的是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,没有我的今天。”“爸,你说的话我记住了。”

  接连三四天,我写写停停,停停写写。我要记住父辈的艰苦奋斗。我要把这些事讲给家中后代,激励他们更好前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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