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并州立冬

温 虹
  并州的辛丑年立冬,以午夜落下的一场雪开局。

  清晨醒来,北风呼呼作响,车顶、地面覆盖着一层薄雪。冬天就这样有备而来,调集风雪大军,干净利落地占领城市。

  小区道路上,人踏车碾,雪化为水,路边现一派残雪消融、细流淙淙的模样。院内秋色正经历着北风无差别的精准射杀,彩叶从枝头吹落,在空中起起落落,落在小区道路上、背风的旮旯里,一下子就打翻了调色板。在一处雪水较深的路面,浸湿的彩叶再也飞不起,不断地屯集,红、绿、黄……一层又一层叠压着,铺出彩色的地毯,蔚为壮观。冬季准时接班,万物措手不及,秋天退场的步伐显得如此仓促。

  小区外正对着的那条街道两侧,秋日盛宴似乎还没有完全散场,几行梧桐树宠辱不惊,绿叶盘踞在树巅,正在慢慢地变黄老去。树下的人行道湿漉漉的,偶有几朵梧桐叶落在路上,被雪水黏住定格,风吹不走,精心地雕出锯齿状叶边,平平展展地铺成缤纷的大号书签——黄的、红的、绿的……完美地毕现“山”字的象形。

  滨河路中央隔离带里,曾经缤纷了并州天空的黄金榆,黄叶都在忙着告别,静静地落在树脚,皈依了大地。唯有几株塔松,挑几枝白雪,独撑雪落绿叶间的意境。

  走上积雪未消的通达桥人行道,凭栏俯瞰汾河景区,汾河岸镶着雪边,北风吹皱汾水,白雪覆盖的草坡与早已化尽雪而显得空空荡荡的砖路、广场、彩色骑行道犬牙交错,画出模糊的季节边界线。一列柳树沿汾河的步道远去,柔软的枝条垂下,如少女般长发及腰。北风吹过,绿中略微泛黄的叶子,如一叶叶小小的风帆鼓满,驮着满树的枝条偏向南方,长发飘飘,在空中起舞。迎风面的枝叶,绷出充满张力的弧形,勾勒出一幅幅刚毅的脸庞,傲骄地怒怼北风。柳叶执意要走完固定的路程——由绿转黄,由黄始落,以雍容大度的风采退场。

  仰望北风吹出并州最蔚蓝的天空,洁白的云彩婀娜多姿,缓缓地飘过通达桥的拱顶,偶然与太阳相遇,用身躯挡住阳光,天空暗下来,感觉到明显的冷意,一会儿又慢慢躲开,人们就又偎依在暖暖的骄阳里;云下西山清晰如黛,白雪片片点缀着山坡……

  蓝天、白云、黛山、碧水、绿叶、白雪……好不容易聚齐,迎来一场跨季的相逢。来一张立冬雪景图,拍出了气势磅礴的大片效果。

  时光错乱起来,恍惚了一上午,终于找准了季节的定位——并州城的冬天已然来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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